“流光”大部分时间伫立在指挥平台或了望塔上,如同冰冷的雕塑,冷静地俯瞰着打印进程与下方民众的反应。
一切皆在掌控。
这场“神迹造城”不仅是重建家园,更是对旧有社会结构与人心的彻底熔铸与重塑。
安平要的是物质与精神的双重臣服。
看着民众眼中从恐惧到敬畏再到狂热希望的蜕变,他知道,目标正被这钢铁巨兽轰鸣着推向实现。
技术员们是神迹的直接操控者。
他们神情专注,手指在平板终端上快速滑动、点击,监控着瀑布般流淌的数据流,调整着细微的参数,确保这钢铁巨兽完美运行。
对他们而言,这只是庞大技术体系中的日常任务,眼中闪烁着对技术的绝对自信与对任务的漠然专注。
日复一日,在无数仰望的目光中,在超大型打印机不知疲倦的轰鸣与蒸汽交响曲里,望北镇的核心区域,一片崭新的、规划如棋盘般整齐、风格统一到近乎冷酷的建筑群,以惊世骇俗的速度拔地而起!
坚固的墙体,平整的楼板……
一座由“地脉熔浆”与冰冷意志浇筑的未来之城雏形,在这片古老的废墟之上,被强行“打印”出来!
钢铁洪流不仅在塑造物理的城镇,更以一种无可辩驳的伟力,将敬畏、希望与顺从,深深烙印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凝固成新秩序的基石。
望北镇,正在被强行赋予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生。而这由尖端科技主导的创世序曲,仅仅揭开了冰山一角。
数日后,打印完成。
当最后一批规划住宅的主体结构在喷头下凝固成型,持续多日的“打印”轰鸣终于戛然而止。
一种突兀的、令人心悸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望北镇,习惯了巨兽低吼的人们竟感到一丝空虚的耳鸣。
紧接着,拆卸开始。
那些曾组装它的“蜘蛛”机械与大型“天工”再次登场。
它们以同样高效、精准、冷漠的姿态,如同拆解一件巨型玩具般,将塔吊、臂架、喷头、搅拌站……
这些不久前还象征着神迹的部件,一一分解、打包、装车。
仅仅一天!那遮天蔽日的钢铁巨兽便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片崭新冰冷的建筑群和塔基的巨大印痕,无声地诉说着它曾君临此地。
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雷霆手段,再次在人们心中刻下武神宫深不可测的烙印。
主体完成后,后续工程由“流火”小队指挥,部分本地工程队员和小型无人机械负责安装统一规格的预制门窗、铺设平整的复合材料路面、清理最后的碎屑。
第十五日,分配时刻。
镇中心广场,人潮汹涌。
不再是绝望的难民,而是充满激动、期待与一丝不真实感的未来居民。
民政官立于高台,手持平板,依据登记信息与贡献度,声音洪亮地念出名字与对应的房号。
“张铁柱!丙区七栋二单元201!临街底商权限已绑定!”
“王秀兰!丁区三栋103!”
每念到一个名字,人群中便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与喜极而泣。
他们颤抖着接过刻有编号与细密纹路的特殊身份牌,在玄甲队员引导下,走向属于自己的新家。
张铁匠一家站在分到的两层小楼前。他用粗糙、沾满汗渍和油污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身份牌按在门边一个光滑的感应区。
“嘀——” 一声轻响,门锁弹开。
他推开那扇光滑、厚重、带着金属凉意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平整得如同镜面的墙壁、宽敞明亮的空间。这个在屠杀中未曾掉泪的汉子,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额头重重抵着那非金非石的地板,嚎啕大哭,声音嘶哑地反复念叨:“有家了!有新家了!感谢武神宫!感谢武神宫啊!”
王寡妇抱着儿子走进小巧却干净明亮的屋子。
儿子好奇地用小手指戳着光滑冰凉的墙壁:“娘,这墙咋跟石头一样硬,还不用糊泥巴?”
王寡妇紧紧搂住儿子,泪水滚落,滴在同样冰凉的地板上:“傻孩子,这是武神宫给咱的神仙屋子!比石头还硬实!以后…以后再也不怕了…”
秦老先生默默走进分给他的小院。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墙壁,感受着那冰冷、坚硬、带着奇异纹理的触感,与他熟悉的土木结构截然不同。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一排排拔地而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整齐房屋,夕阳的余晖给这片崭新的冰冷世界镀上一层金边,他心中五味杂陈,唯有沉默。
新城初定,镇中心广场的工程再次启动。
这一次,不再是打印房屋,而是竖起一座象征。
当那座高达数丈、由深黑色非金非石合金铸造的武神雕像最终落成揭幕时,所有居民再次被命令聚集广场。
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凝重,无形的压力让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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