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钢化玻璃门在身后轰然炸裂的瞬间,林悦被阿福拽着跌进浓重的黑暗里。沥青路面泛着妖异的幽蓝光泽,那些爬行的黑色黏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勾勒星图,十二道星芒在街角交汇成狰狞的漩涡。她掌心的怀表烫如烙铁,齿轮倒转的咔嗒声像死神在叩齿,每一下都撞得太阳穴突突作痛。
“三点钟方向!”夏子辰突然低喝,星纹在颈侧亮如白昼。林悦抬头的刹那,地面土层如沸腾的泥浆翻涌,青灰色鳞爪裹挟着腐土破土而出,指甲缝里卡着半片泛黄的纸页——正是市立档案馆的馆藏标签。怪兽从裂口中挣出的瞬间,她屏住了呼吸:那东西的躯干由数百张人脸熔铸而成,眼窝处流淌的银浆在黑暗中划出光痕,每张扭曲的面孔都在无声嘶吼,唇角还沾着未干的墨迹,分明是被篡改历史时的痛苦具象。
“是文献管理员!”阿福的剑刃嗡鸣,甲骨文在护手处明灭不定,“上周整理民国档案时,老张说他总梦见有人撕咬自己的记忆——”话未说完,怪兽已喷出黑色飓风,夹杂着碎纸片与青铜残片的风暴刮过橱窗,玻璃爆碎声中,夏子辰的星纹锁链被腐蚀出滋滋白烟。林悦在飞溅的玻璃碴里看见重叠的幻象:戴青铜面具的人影站在档案馆顶楼,怀表碎片坠地时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整面书架,而她自己正跪在满地典籍中,指尖渗血染红了某页泛黄的日记。
“看它肚子!”林悦突然抓住阿福的手腕,怪兽腹腔处凸起的光斑像心跳般明灭,半截青铜钥匙的轮廓在黏腻的肌理下若隐若现,钥匙柄上的云雷纹与地宫星象仪基座的刻痕分毫不差。阿福旋身挥剑,银弧划破黑暗的瞬间,所有黏液突然活过来般蜷曲成藤蔓,在他脚踝缠出深紫的淤痕。怪兽的巨爪已近在咫尺,夏子辰咬破舌尖喷出鲜血,星纹化作盾牌硬接下这一击,闷哼声中踉跄着撞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里,怀表从林悦掌心滑落。
“不!”她扑向地面的怀表,表盘上的裂纹正渗出金色流光。指尖触碰到表链的刹那,整座街道突然凝固——飞溅的玻璃悬停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星图投影,而怪兽腹部的钥匙在光华中缓缓上浮。林悦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古老的钟摆叩击时空,怀表齿轮倒转的轨迹与星图完全重合,那些被吞噬的记忆残片正顺着她的手臂涌回脑海:十二仙人铸造星象仪时,将自己的记忆碎片封入钥匙,每把钥匙都是打开时空节点的“记忆锚点”。
“用你的血!”夏子辰突然在废墟中大喊,他颈侧的星纹已连成北斗形状,“钥匙需要守护者的血脉共鸣!”林悦猛然惊醒,咬破食指按在钥匙纹路间,剧痛中,钥匙发出蜂鸣,怪兽的躯体如被抽走骨架般坍塌,人脸碎片化作荧光蝴蝶,翅膀上印着模糊的繁体小字:“民国二十三年,星象仪祭典纪实”。
当钥匙完全入手时,地面的星图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林悦看见档案馆方向的黑雾中,无数光点正沿着星图轨迹移动——那是被污染的历史碎片在集结。怀表残片悬浮在她掌心,齿轮重新拼合出倒计时:42分钟。阿福扯下衬衫布条缠住她流血的手掌,剑刃上的甲骨文此刻亮如白昼:“这些黏液在给黑袍人当眼睛,我们必须在天亮前——”
“穿过这条星图。”夏子辰指着地面发光的轨迹,星纹在他指尖凝聚成罗盘,“星象仪节点间有‘记忆回廊’,但入口在……”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目光落在街角融化的路牌上。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青铜门扉,门楣上的饕餮纹与地宫入口如出一辙,门缝里渗出的银浆正勾勒出“市立档案馆”的繁体字。
三人冲进青铜门的瞬间,黑雾涌入门缝,将现实街道彻底吞噬。展现在眼前的不再是熟悉的档案馆前厅,而是悬浮在星空中的环形回廊,上万卷古籍如星群般漂浮,每本书的封皮都在渗出黑色黏液,书脊上的编号正诡异地倒转。林悦手中的钥匙突然发烫,指向回廊尽头的青铜台,那里矗立着与博物馆相同的浑天仪,只是基座上嵌着七把钥匙凹槽,“天枢”的位置还空着。
“小心!”阿福的剑挥向右侧,某本漂浮的典籍突然暴起,书页化作铁齿钢牙咬来。林悦这才发现,所有古籍的书脊都长着眼睛,瞳孔是扭曲的星图符号。夏子辰的星纹扫过书架,被触及的典籍发出尖啸,封皮上浮现出被篡改的历史:本该记载星象仪建造的页面上,十二仙人的面孔全被替换成黑袍人的面具,他们手中的钥匙正插入“毁灭”的凹槽。
“必须找到原始文献!”林悦握紧钥匙冲向浑天仪,怀表残片突然飞起,齿轮与浑天仪的刻度重合。当她将钥匙插入“天璇”凹槽的瞬间,整座回廊剧烈震颤,浑天仪表面浮现出十二节点的星图,而“天枢”节点正在渗出血色光芒——那是博物馆方向的封印在崩溃。倒计时跳到30分钟时,回廊顶端的穹顶裂开,黑袍人的虚影踏雾而来,手中握着染血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指向“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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