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气凝结在阿囡的睫毛上。她蜷缩在星火树下,双手紧握那块发烫的青铜残片。残片上的嫩芽已经长到三寸高,叶片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铜光泽,轻轻摩挲时会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别碰叶脉。"墨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站在树梢,白发垂落如瀑,重瞳倒映着远处镇界碑的异动。"那些纹路在模仿碑文的吞噬轨迹。"
阿囡急忙缩回手指。就在刚才触碰的瞬间,她分明看见叶片上的星图扭曲了一瞬,像一张突然咧开的嘴。
树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离恨天拖着断剑走来,剑尖在泥土上犁出深深的沟壑。"无灵谷那边打起来了。"老剑尊的独眼在晨光中泛着血丝,"玄天宗和青冥剑派为争最后一块灵田,已经开始肉搏。"
"用拳头?"阿囡瞪大眼睛。三天前这些修士还能御剑千里、移山填海。
离恨天冷笑:"法宝都成了催命符。青冥派大长老的本命剑——"他做了个绞杀的动作,"——把主人吸成了人干。"
墨尘从树梢飘落,衣袂翻飞间露出左臂上狰狞的星辰伤痕。那些由角木蛟法则留下的印记正闪烁着诡异的紫光。"不是争斗,"他轻触阿囡手中的青铜嫩芽,"是献祭。"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嫩芽突然剧烈颤抖。叶片上的星图投射到半空,显现出百里外的场景:数百修士围着一块龟裂的灵田,最前排的人突然浑身抽搐,七窍中溢出的灵气如丝如缕,被田地中央一块不起眼的石碑疯狂吞噬。
"第三处吞噬点。"墨尘的重瞳收缩,"灵脉节点正在转化为碑文载体。"
灵悦从玉树方向踉跄跑来,裙摆上的青藤已经半数结晶化。"青苔的冰棺——"她声音嘶哑,"——在生长!"
(第一部分:无灵之谷)
正午时分,墨尘站在无灵谷边缘的断崖上,俯瞰这场荒谬的集会。
本该是各派协商的"天枢盟会",此刻却像凡间的菜市口。失去灵力的修士们披头散发,有些握着失去光泽的法宝发呆,更多人在争夺所剩无几的灵石。谷中央那座新出现的石碑周围,已经倒了七八具干尸。
"补天派墨尘在此!"
离恨天的吼声如炸雷般滚过山谷。人群短暂安静了一瞬,继而爆发出更嘈杂的声浪。
"骗子!还我修为!这就是你们补天的结果?"
一块石头呼啸而来。墨尘没有躲,任由它在额角擦出血痕。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凝结成珠,却没有落地——血珠悬浮在空中,自行勾勒出简易的星轨图。
"看清楚了。"他抬手抹过血痕,将染血的手指按在身旁岩石上。石面立刻浮现出与镇界碑同源的纹路,只是排列方式恰好相反。"碑文在逆转灵脉,就像水车倒转。"
一个披着玄天宗道袍的老者挤出人群:"所以呢?我们就要坐以待毙?"
"有两条路。"墨尘的重瞳扫过众人,"其一,顺应碑文,将三千年修炼体系彻底打散,重归天地自然。"
"那和死有什么区别?"青冥剑派的剑修红着眼眶举起本命剑,剑身已经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其二。"墨尘从怀中取出星火树的嫩芽,"找到新的平衡。"
嫩芽在阳光下舒展叶片,青白相间的叶脉中流动着不同于灵气的微光。距离最近的几个修士突然瞪大眼睛——他们枯竭的经脉竟在这微光照耀下,产生了久违的悸动。
"这是......"
"生命本源。"墨尘将嫩芽递给最先伸手的玄天宗老者,"比灵气更古老的力量。"
老者颤抖的手指刚要触碰叶片,异变陡生!他腰间的玉佩突然炸裂,碎片如利箭般射向嫩芽。墨尘闪电般缩手,却见那些碎片在空中拐出直角,齐刷刷射向谷中央的石碑。
"夺天派的杂种!"离恨天断剑出鞘,却劈了个空。人群后方,三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同时捏碎手中符咒,化作黑烟消散。
墨尘的重瞳锁定黑烟消散的方向:"他们不是夺天派。"他举起那片被碎石擦伤的嫩芽,叶脉中渗出的汁液竟是青铜色,"是沈砚的傀儡。"
仿佛印证他的话,谷中央的石碑突然裂开。无数青铜色的根须破土而出,如活物般缠向最近的修士。惨叫声中,墨尘手中的嫩芽突然发出刺目青光,所有根须在距离人群三尺处齐齐僵住。
"星火克青铜。"灵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裙摆上的青藤已经尽数枯萎,但手中却捧着一盏琉璃灯——灯芯正是取自星火树的枝条。"但时间不多了。"
琉璃灯照亮的瞬间,墨尘看到更可怕的真相:整个无灵谷的地下,早已被青铜色的网状根系覆盖。每一条根须的末端,都连着一具正在结晶化的修士尸体。
入夜后,幸存的修士们在星火树下集结。阿囡捧着药箱给伤员包扎,发现他们伤口渗出的血都带着细微的青铜颗粒。
"别收集。"墨尘按住她想取样本的手,"这些金属会寻找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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