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悦从光柱另一侧走来，裙摆上的青藤已经全部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与阿囡相似的星火树纹身。"不止我们。"她指向远处，"所有自愿放弃旧法则的人都在转化。"
山脚下，数百名修士排成蜿蜒长队。他们轮流走到光柱前，将残存的本命法宝投入其中。每件法宝消融时，光柱中就多出一颗流动的星辰，而献祭者身上就会浮现出对应的星火树印记。
"这不像是牺牲......"离恨天眯起独眼，"倒像是......"
"传承。"墨尘轻触光柱表面。他的重瞳此刻能看到更深层的联系——每个获得印记的人，体内都生出一缕金线，与地底深处的青铜网络达成微妙平衡。"旧法则解体，新法则孕育。"
阿囡突然发现墨尘的白发正在变黑。"师父！你的头发......"
墨尘抬手拂过肩头长发，发丝却在触碰的瞬间重新雪白。"只是假象。"他苦笑，"我的身体比你们更早开始转化。"
他解开衣襟，露出胸口的"补"字疤痕。那个曾经黯淡的伤疤此刻金光流转，细看会发现是由无数微小的篆文组成。更惊人的是，这些篆文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改写周围的血肉结构。
"《补天箓》在自行完善。"墨尘的声音带着几分决然，"当最后一个篆文完成时......"
光柱内突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众人回头，只见青苔的虚影在光中浮现，她的身体已经彻底晶体化，唯有眉心的"锁"字依然鲜活。那个字正在分裂重组，逐渐形成众人熟悉的形状——
"璇玑仪？"阿囡惊呼。
确实，光柱核心处，"锁"字已经变形为微缩的浑天仪模型。而青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青铜共振的冰冷质感：
"找到沈砚的种子......在星火树下......"
日落时分，墨尘独自跪在星火树裸露的根系间。
阿囡和灵悦举着琉璃灯照明，灯光下的树根呈现出诡异的双色——向阳面是生机勃勃的青白，背阴面却泛着青铜冷光。离恨天用断剑小心剥开土层，剑尖突然碰到硬物。
"找到了。"
那是一个不足拳头大的青铜匣子，表面刻着逆向的二十八宿星图。更令人不安的是，匣子正在有规律地脉动，像颗沉睡的心脏。
"别碰星图。"墨尘制止了阿囡伸出的手，"这是沈砚的命匣。"
他取出青玉哨，吹出一个单一的音符。哨声化作可见的波纹扫过青铜匣，表面的星图立刻活了过来，二十八宿开始逆向旋转。随着转速加快，匣盖缓缓开启，露出里面——
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
心脏表面布满与镇界碑同源的篆文，每跳动一次，就有一道微光顺着树根流向远方。墨尘的重瞳追踪着光线轨迹，发现最终目的地赫然是光柱内的青苔。
"双向寄生。"灵悦的声音发抖，"沈砚用青苔维持命匣，命匣又在控制青苔！"
离恨天直接举起断剑："毁了这鬼东西！"
"等等。"墨尘突然按住剑柄，"看心尖。"
在心脏最薄弱的尖端，插着一片青翠欲滴的叶子——正是阿囡当初培育的星火树嫩芽第一片叶子。这片叶子阻止了心脏完全青铜化，使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青苔早有防备。"墨尘小心翼翼地取出心脏，捧在掌心。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颗脱离土壤的心脏竟然继续跳动，而且频率越来越快。"她在等我们......"
话音未落，心脏突然爆裂！青铜色的汁液四溅，却在半空中被星火树根吸收。最后留在墨尘掌心的，只有那片青翠的叶子和一缕缠绕其上的白发。
"青苔的......"阿囡捂住嘴。
墨尘将叶片举到月光下。叶脉中的汁液流动着，逐渐形成一行小字：
"冰是誓言，树是归途"
与此同时，远处的光柱突然剧烈闪烁。青苔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解脱的轻松：
"七日之后，花开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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