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 沈夫人声音发颤,伸手想去碰触女儿的脸颊。
“爹!娘!” 一个略显莽撞的少年声音打破了这片凝滞的空气。暖阁的雕花木窗“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一条缝,紧接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是二哥沈文柏。他额角蹭着一点灰,发髻微乱,脸上却带着无比灿烂、甚至有些傻气的笑容,献宝似的举起一个油纸包,浓郁的香甜气息瞬间压过了药味:“薇儿醒啦?正好!刚出锅的糖炒栗子!还烫手呢!我翻后墙出去买的,那老张头差点收摊,被我硬给喊住了!”
他得意地扬着油纸包,根本没注意到地上狼藉的药汁和父母凝重的神色,只顾着逗妹妹开心:“快尝尝!香得很!保证比你昨儿念叨的‘一品香’的还好!”
几乎是同时,暖阁的门帘又被轻轻掀开一条缝。一个更小的身影像只灵巧的猫儿般溜了进来。是三弟沈文松。他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穿着簇新的宝蓝绸衫,小脸绷得一本正经,眼神却亮晶晶的。他悄无声息地蹭到拔步床边,飞快地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绣囊,不由分说地塞进沈月薇还攥着被角的手里。
“给,”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小男子汉的郑重,“我攒的。不够再问我要。” 说完,不等沈月薇反应,又飞快地溜回门边,只探出半个脑袋,眼巴巴地瞅着她,那眼神里满是“快收好别让爹娘发现”的紧张和期待。
沈月薇怔怔地低头,摊开手掌。那个绣着翠竹的锦囊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碎银子和几颗圆润的金瓜子。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视野瞬间模糊。前世的她,为了生存,在商场上锱铢必较,为了一个铜板可以与人争得面红耳赤,何曾体会过这种不求回报、倾囊而出的纯粹?这小小的锦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尖都在发颤。
“二哥…三弟……”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后面的话语被汹涌的情绪堵住,只剩下微微颤抖的唇。
“行了行了,都挤在这儿做什么?让你们妹妹静静。” 沈尚书清了清嗓子,威严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目光扫过地上收拾残局的春桃,落在妻子紧蹙的眉头上,“夫人,薇儿受了惊吓,让她好好歇着。晚些再让大夫来请个脉。”
沈夫人欲言又止,看着女儿苍白脆弱的小脸,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替她掖好被角,柔声道:“好,娘在这儿守着你,睡吧,娘守着你。”
暖阁里终于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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