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赵氏的仓皇离去,如同潮水退却,带走了广场上最汹涌的喧嚣,却留下了满地狼藉与更深的暗流。那些依附她的官员,如同被惊散的鱼群,惶惶不安地尾随着那象征着耻辱的凤驾,脚步匆匆,只想尽快逃离这被神迹震慑、又被贺兰山雷霆手段震慑的是非之地。他们低垂着头,目光躲闪,彼此间不敢对视,唯恐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惊惧和即将到来的清算阴影。
几个先前在人群中跳得最欢、试图煽风点火制造混乱的低阶官员和太监头目,此刻更是面无人色,混在人群里如同丧家之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然而,贺兰山那双鹰隼般冰冷的目光,早已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他们死死钉在原地。
“拿下!”
冰冷的命令如同丧钟敲响。阴影中,数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扑向目标!那几个跳梁小丑甚至来不及发出像样的惊呼,便被铁钳般的手扼住咽喉,卸掉下巴关节,如同拖拽毫无生气的麻袋,迅速消失在广场边缘通往秘狱的阴暗甬道。他们的挣扎,徒劳而可笑,只在地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拖痕,很快便被禁卫军整齐沉重的步伐抹去。
这一幕,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广场上所有尚存观望之心的人。无论是被驱赶的低阶宫人侍卫,还是尚未离开、立场摇摆的中层官员,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方才被神迹激起的狂热、被太后裹挟的迷茫、被混乱吸引的猎奇,此刻都被纯粹的恐惧所取代。贺兰山统领的威名,第一次以如此血腥而直接的方式,深深烙印在他们心头。
沈崇老王爷立在空旷了许多的广场中央,苍老的身躯挺得笔直,如同饱经风霜却依旧扎根深山的古松。他看着太后狼狈远去的方向,又环视着被重兵肃清、气氛陡然变得森严压抑的广场,布满皱纹的脸上,疲惫与欣慰交织。他对着如同门神般守在殿门前的贺兰山,郑重地拱了拱手。
贺兰山抱拳回礼,铁铸般的面容上毫无表情,只有眼中凌厉的杀意稍敛,取而代之的是磐石般的坚定。他猛地转身,对着殿前值守的禁卫军,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整个广场:
“传本统领令!即日起,长宁殿方圆百里,划为禁地!无殿下亲令或本统领手谕,擅闯喧哗者——”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所有噤若寒蝉的面孔,一字一顿,带着千钧之力,“视同谋逆!格杀勿论!”
“遵令!!!”
数百甲士齐声应诺,声浪如同平地惊雷,带着铁血肃杀之气,震得空气嗡嗡作响!瞬间,披坚执锐的禁卫军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轰然散开。沉重的脚步声、盔甲摩擦的铿锵声汇成一片,冰冷的长矛斜指苍穹,雪亮的刀锋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刺骨的寒芒。一道由钢铁、意志与死亡威胁构筑的无形壁垒,顷刻间将巍峨的长宁殿严密地拱卫起来,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与纷扰。
肃杀之气,如同无形的寒霜,覆盖了整片广场,也冻结了所有残留的侥幸心思。
贺兰山不再看外面一眼,决然转身,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那片铁血肃杀的天地彻底隔绝。
殿内,依旧是另一个世界。
金红色的药气氤氲流转,带着磅礴的暖意与生命气息,将凤榻温柔笼罩。沈云昭依旧无知无觉地沉睡着,苍白的面容在金红光芒的映衬下,少了几分死寂的灰败,多了几分虚幻的安宁。孙仲景枯槁的手指搭在她的腕间,凝神细察,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那微弱却已趋于平稳的脉搏,额角的汗水不断渗出,又被殿内蒸腾的暖意烘干。
贺兰山大步走到榻前,目光先是落在沈云昭脸上,确认那层令人心悸的死气暂时被压制,紧绷的心弦才敢稍稍松了一丝。随即,他锐利的视线立刻转向孙仲景,无声地询问。
孙仲景没有抬头,枯瘦的手指在沈云昭腕脉上轻轻移动,感受着那在磅礴药力支撑下艰难维系的平衡。良久,他才缓缓吁出一口带着药味的浊气,声音嘶哑疲惫,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笃定:“暂时…稳住了。赤阳金焰果之力,至刚至阳,霸道绝伦,强行压住了冰火之毒的反噬,也…暂时安抚了…”他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沈云昭左腕那道狰狞的暗红裂痕,声音更低,“…暂时安抚了那印记深处的躁动。三日之内,只要不受剧烈惊扰,殿下性命无虞。”
“暂时”、“无虞”…这些词落在贺兰山耳中,没有丝毫安慰,反而像冰冷的针,时刻提醒着那悬于头顶的三日之限和“钥匙”苏醒的恐怖预言。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沉沉地落在那道狴犴之目的印记上。印记深处,那点微弱的金芒依旧在缓慢、微弱地搏动着,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萧烬的话语——“寒潭的钥匙…快醒了”——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荡。他摊开紧握的左手,掌心残留着几粒冰冷刺骨的黑色粉末,正是那枚诡异玉佩的残骸。粉末的寒意,仿佛能冻结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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