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之下
黑影在四壁间游移,幽暗殿堂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死寂。
陆九溟从跌落中稳住身形,脚下的石砖冰冷而粗糙,带着某种腐朽的气息。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白小芩正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墨十三的肩头,声音颤抖:“他只剩一点纸魂了……不能再等了!”
沈青竹蹲下身,翻找药囊的动作很急,但她的脸色却越来越冷:“这不是伤,是魂魄被抽离的痕迹。除非有‘命线’接续,否则他撑不过半炷香。”
“命线?”陆九溟皱眉,“在哪?”
安长生缓缓走近,断裂的朱砂笔在他手中微微发颤,仿佛还能感知到过往的记忆。
“命线不在这里。”他说得冷静,语气却透着一丝压抑的情绪,“它藏在王座之下,那是命轮图真正的核心——连接生死、轮回与因果的纽带。”
陆九溟转头看向那尊黑石王座,符文如血般流淌,仿佛每一笔都写满了不甘与牺牲。
他的胸口隐隐作痛,阴籍残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在他心口震动。
“你终于来了。”王无咎站在不远处,语气平静,却藏着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第九十九任阴天子……你是最后一个。”
陆九溟心头一震,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容器,我是选择者。”
王无咎冷笑一声,眼中却没有嘲讽,只有深深的疲惫:“你以为你能选择?命运早就在你出生之前就刻好了轨迹。我只是比你多活了几十年,看清楚了真相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碑林?”陆九溟问。
“因为我逃不掉。”王无咎低声说,“就像你也逃不掉。”
气氛沉凝,仿佛连空气都被压制。
白小芩突然抬起头,眼中满是焦急:“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墨十三还在消散!你们到底谁还有办法救他?”
安长生看了她一眼,语气沉重:“除非有人能进入命轮图,找到属于他的那一根命线,并且重新连接。”
“我进去!”陆九溟毫不犹豫地说。
“你疯了吗?”白小芩猛地站起,“你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知道。”陆九溟看着她,眼神坚定,“我不怕死,只怕连试都不敢试。”
白小芩咬住嘴唇,眼眶泛红,却没有再劝。
她知道陆九溟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
安长生抬手,指向王座后方那面斑驳的石壁:“命轮图就在这里。但它不是画出来的,而是以血为墨,以人为笔绘就的。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被献祭的灵魂。”
陆九溟缓步走向石壁,心跳随着每一步变得沉重。
他的手指刚触碰到石壁,阴籍残卷便发出一阵微光,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石壁上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光纹,逐渐清晰,像是古老的咒语,又像是一幅未完成的画卷。
那些符号在空气中缓缓旋转,映照出无数人影,他们面容模糊,却都坐于王座之上,最终化作尘埃。
“原来……每一位阴天子都不是自然陨落。”安长生的声音低沉,“他们是被‘鬼律’选中的献祭者。”
“所以你才要逃离?”陆九溟问王无咎。
“不是逃离,是拖延。”王无咎缓缓道,“我想找到一个可以打破这个循环的人。我以为我已经放弃了希望,直到你出现。”
陆九溟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净骸人的身份、听骨术的觉醒、傩面匠的传承、扎彩匠的技艺……还有那一场场诡案背后的真相。
他睁开眼,轻轻抚摸石壁上的光纹,心中已有决意。
“我不信命。”他低声说,“但我信我自己。”
话音落下,阴籍残卷光芒大盛,整座殿堂忽然震动起来,仿佛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石壁上的命轮图开始缓缓转动,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众人包围。
白小芩下意识抓住陆九溟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我要进去。”他轻声道,“去找墨十三的命线,也要找到属于我的答案。”
风声呼啸,黑暗再次降临。
下一瞬,陆九溟的身影已消失在命轮图中央,只留下淡淡的残影和那句未完的话语:
“我会回来。”陆九溟踉跄着从震颤的地面站稳,耳边仍回荡着安长生那句“你要么接受它,要么毁掉它”。
他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眼前浮现出的命轮图——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纹路此刻清晰如刻骨铭心的伤痕。
无数人影在光纹中浮现又消散,仿佛他们从未真正活过,只是被摆布的棋子。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所谓阴天子传承,不过是献祭的接力。”
王无咎冷眼旁观:“你终于看清了。你以为自己是选择者?不,你是最后一环。你的魂魄会成为下一位阴天子登基的引火之柴。”
“我不信命。”陆九溟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指尖划过胸口的阴籍残卷,感受到一股奇异的震动正从内而外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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