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二字原是秦晔亲赐的封号,取"荣华安康"之意。
小姑娘本名秦意,生得玉雪可爱,更难得的是天资聪颖,读书与骑射都十分用功。
如今她已经十二岁,再过三年就要及笄,方羽容近日正打算为她相看人家。
秦晔作为亲兄长,对此事也十分上心。
太监总管躬身递上一卷锦帛名册,低声道:“陛下,这是礼部呈上的各家公子名录,请您过目。”
秦晔接过,随手展开,池越便也凑近来看。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家公子的名讳,旁边还细注着家世、品貌等。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个不行。”秦晔指尖点在某处,“柳家嫡子,文章尚可,但听说性子迂腐,连马球都不会打,意儿不会喜欢。”
池越扫了一眼,也跟着摇头:“何止,上月诗会上还当众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若让荣安听见,怕是要用棋盘砸他。”
秦晔眉头皱得更紧,又翻过一页:“周将军的侄子?武功倒好,可字写得像鸡爪扒的。”
“……李家这个也不行。”池越道:“他家中人口复杂,亲戚没一个省心的。”
两人越看越不满,名册上的朱批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整卷锦帛染红。
秦晔烦躁地合上册子:“这些人,不是庸才就是伪君子,也配尚公主?”
池越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案几:“伯珣,我们在这挑三拣四,倒不如去问问荣安她们的意思。”
他眼中带着笑意,“毕竟是荣安未来的夫婿。”
秦晔沉吟片刻,忽然起身:“摆驾长宁宫。”
长宁宫内,秦意正趴在窗边逗弄一只白鹦鹉。
见兄长与池越联袂而来,她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小跑过来:“皇兄!池哥哥!”
方羽容正在看书:“怎么突然过来了?”
秦晔将名册递给母亲,语气难得有些犹豫:“儿臣与仲明看了礼部拟的人选......都不太满意。”
池越补充道:“臣想先问问,太后与公主可有什么偏好?比如门第、品性、才学,或是......”
“或是会不会打马球?”秦意突然插嘴,眼睛亮晶晶的,“要会骑马的!最好箭术也好,能陪我狩猎!”
方羽容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呀。”
她转而看向池越,“哀家倒觉得,门第不必太高,但家中长辈要宽厚。”
秦晔与池越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还有还有!”秦意拽住兄长的袖子,“要找个性子爽朗的,每天之乎者也文绉绉的,看了就烦。”
秦晔却若有所思:“确实该找个与你合得来的。”
他揉了揉妹妹的发顶,“不急,皇兄慢慢给你挑。”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四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融成一团暖融融的光晕。
白鹦鹉在架子上扑棱翅膀,突然叫道:“不急!不急!”
方羽容笑着摇头:“看来连这扁毛畜生都知道了。”
几人又在一处说了会儿话。
殿内熏香袅袅,鎏金兽炉吐着淡淡的沉水香。
方羽容端坐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案几,目光落在秦晔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忧虑。
“晔儿,储君之事,你究竟如何打算?”她开口,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不容回避的意味。
秦晔正倚在窗边剥橘子,闻言指尖微微一顿,橘皮的汁水溅在袖口,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每次来都逃不开这个话题,着实让他有些不悦。
他垂眸看了一眼,语气淡淡:“母亲若着急,不如自己生一个。”
话一出口,殿内霎时一静。
方羽容眉梢一挑,拍了一下桌案,鎏金护甲在案几上重重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放肆!”
她盯着秦晔,眼中既有恼怒,又有一丝无奈,“我一把年纪了,怎么生?找谁生?”
秦晔抬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舅舅给您物色物色?”
方羽容一怔,随即竟真的思索了一瞬。
她微微偏头,鎏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映着烛光闪烁。
但很快,她摇了摇头,自嘲般轻笑一声:“算了。”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语气平静下来:“生下来又如何?不过是儿子当皇帝,我继续当太后。”
她看向秦晔,眼底透着一丝疲惫与清醒,“我已是太后,何必再折腾这一遭?”
顿了顿,她又冷笑一声:“再说,生产是鬼门关走一遭,好处又落不到我头上。”
她指尖点了点案几,语气干脆利落,“生个屁。”
秦晔沉默片刻,忽然低笑出声:“母亲倒是通透。”
方羽容瞥他一眼,见他神色虽淡,眼底却隐约藏着一丝郁色,不由得心下一软。
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几分:“储君之事,终究是要你拿主意。我只是......”
她顿了顿,“只是不想你将来无人可托。”
秦晔抬眸,与她对视一瞬,随即又垂下眼睫,继续剥着手中的橘子:“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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