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也别说话!”老枪连忙放下苹果和刀,拿起旁边插着吸管的水杯,凑到李明嘴边,“先喝点水!‘手术刀’那家伙说了,你这条小命是捡回来的,后背感染差点要了你的命,腿更惨,烂得跟破布似的!要不是基地刚好有套给‘钉子’准备的备用仿生骨骼和神经接口,你小子下半辈子就准备坐轮椅吧!”
李明小口吸着甘甜的温水,滋润着火辣辣的喉咙。他看着老枪布满血丝的独眼,那里面翻涌的痛苦是如此清晰。扳手、铁砧、剃刀…都是老枪生死与共的兄弟。
“扳手大哥…铁砧大哥…剃刀大哥…”李明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
老枪喂水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缓缓放下水杯,魁梧的身体似乎佝偻了几分。他拿起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用力攥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苹果汁水从指缝渗出。他沉默了几秒钟,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
“…老子…知道了。”老枪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痛苦,“信鸦…都告诉老子了…还有那个‘灰烬’…最后也…”
他猛地抬起头,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恨意和杀气,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要穿透厚重的混凝土看到方舟的方向!“血债!累累血债!这帮杂碎!老子发誓!用不了多久!老子要亲手把罗阎那王八蛋的狗头拧下来!挂在基地大门上!祭奠兄弟们!”
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在小小的病房里。李明看着老枪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中同样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但他知道,老枪此刻的愤怒下,是更深沉的、无法言喻的悲痛。
“艾米…”李明转移了话题,这是他心中另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她…怎么样了?薇姐…”
提到艾米和林薇,老枪眼中那骇人的杀气稍稍收敛,被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怜惜和担忧的情绪取代。“小丫头…吓坏了。”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那天晚上…‘影蜥’冲进来,看到林薇浑身插满管子被推进ICU…哭得撕心裂肺,谁都哄不住…后来…哭累了,就趴在ICU外面的长椅上睡着了…‘知更’一直守着她。”
老枪顿了顿,眼神黯淡:“这几天…她天天守在ICU门口…不吵不闹…就是看着那扇门…问她妈妈什么时候醒…问她‘明叔叔’什么时候能走路陪她玩…问她‘老大’…什么时候睡醒来看她画的画…”
老枪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用力抹了把脸:“老子…老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说那些叔叔伯伯们…再也回不来了…”
李明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他能想象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地守在冰冷的ICU门外,眼中充满希冀和不安的样子。那些逝去的人,对艾米来说,都是如同亲人般的存在。
【…目标…艾米…心理…状态:…高度…焦虑…及…潜在…创伤…风险…】
【…建议:…宿主…尽快…恢复…行动…能力…提供…陪伴…及…安全感…】
陈观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我…我想去看看她…看看薇姐…”李明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左腿的沉重感和全身的虚弱让他一阵眩晕。
“给老子躺好!”老枪一把按住他,独眼一瞪,“你那腿!‘手术刀’说了!神经接口刚接上,还在磨合期!骨头也没长好!现在乱动,接口错位或者感染了,老子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老老实实给老子养着!林薇那边有最好的医生看着,暂时死不了!艾米…有‘知更’照顾!”
他的语气虽然凶狠,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关心。李明知道老枪说得对,他现在就是个累赘。
接下来的几天,李明在病床上煎熬地度过。身体的恢复异常缓慢。后背的灼伤在强效药物和纳米修复凝胶的作用下缓慢愈合,但留下大片狰狞的暗红色疤痕,每次换药都痛得他冷汗直流。更难受的是左腿。
那条新生的“腿”。
包裹的纱布和支架被拆开后,露出的是一段覆盖着哑光黑色高强度合金的、线条冷硬的仿生骨骼结构。膝盖和脚踝处是复杂的液压关节和裸露的神经接口线缆。皮肤只覆盖了部分区域,大部分金属结构暴露在外,闪烁着冰冷的幽光。当基地的工程师(代号“齿轮”)和“手术刀”一起,小心翼翼地激活神经接口进行测试时,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传来——他能“感觉”到这条腿的存在,能接收到微弱的压力、位置信号,甚至能尝试着极其轻微地控制脚趾的金属结构做出屈伸动作!但这种“感觉”是冰冷的、数字化的、带着细微延迟的反馈,完全不同于血肉之躯的温热和灵活。每一次尝试控制,都伴随着神经接口处传来的、如同被微弱电流刺穿的酸麻胀痛。
“神经信号匹配度…78%…还在上升…”“齿轮”看着仪器上的数据,推了推眼镜,“痛觉反馈是正常的,大脑需要时间适应新‘肢体’的信号。肌肉萎缩太严重,需要高强度复健才能恢复基础行走功能。现在…你最好还是把它当成一根高科技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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