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未散,御书房气氛凝重如霜。
皇帝的“彻查贺旻案”旨意刚下不过半日,朝中已有暗流汹涌而至。
首当其冲者,正是老成持重的礼部尚书裴守谦与户部尚书周广廉。
二人俱是太后当年亲擢之臣,虽未明言拥护太后,却始终站在“中正保守”的立场上,从不掩饰对沈婉宁参与朝务的警惕。
如今贺旻旧案再启,众臣心知这背后绝非皇帝一人意志,沈婉宁的身影愈发清晰,反弹也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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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百官朝议尚未开始,裴守谦便率先入宫,请见天子。
御书房内,他一身朝服,神情肃穆,语气却不无责备之意:
“陛下,贺旻之案,事隔已久,当年定案虽仓促,却得众臣共议。如今骤然翻案,恐动摇军心民信,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面无表情,只淡淡问:“裴大人之意,是怀疑朕意?”
裴守谦拱手一拜:“臣不敢。但贺家已败,贺旻已亡,若再起波澜,只恐外臣讥我朝为妇人所控,陛下之威……”
他话未说尽,皇帝却倏然起身,眼神冰冷如霜:
“朕的威,岂是靠隐瞒真相维系的?”
“若贺旻无辜而死,朕便不能纵容冤屈流传!天下皆知朕幼登大位,若连皇兄一死也不理,朕有何颜面对列祖?”
“你说外臣讥讽?那朕倒要问一句,这些年谁在替朕树威?”
“是你们这些老臣,还是——皇后?”
裴守谦一愣,眸中闪过难掩的震怒与忌惮。
皇帝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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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太后所居寿康宫,气氛却截然不同。
太后手持香盏,望着窗外梅枝,目光淡淡:“果然是她。”
“我早知,沈婉宁终有一日会走到这一步。”
宫婢碧珠低声道:“娘娘不如……下旨警告?”
太后轻轻摇头:“无用。”
“如今小皇帝羽翼渐丰,若我出面阻拦,反倒激起他反骨。”
“何况那沈婉宁早有布置,她敢动贺旻旧案,定已笼络一批旧部。”
“不过……”太后目光转冷,“她终究只是个女人。”
“她既敢撕破旧案,那便由不得我不还一剑。”
“吩咐下去,‘楚瑜’可以现身了。”
碧珠猛地抬头,脸色瞬变:“娘娘是说……那个‘死了十年’的人?”
太后冷然一笑:“死人若能活一回,贺旻的冤,也就变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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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内宫东南角的一间隐秘阁楼里,一人正手持折扇,望着窗外斜阳。
那人面如冠玉,眉眼俊逸,然眸光中却带着狠厉锋芒,似隐匕首。
他缓缓起身,低语:“沈婉宁……你终于开始动手了。”
“很好。”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逼我出山。”
他转身而行,淡金色袍角在风中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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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谢无极面色沉重地入了凤仪宫。
“娘娘,今夜巷中送来密信。”
“太后……可能在准备一项大棋。”
沈婉宁接过密信,信纸上只寥寥数字:“楚瑜将归,贺旻不冤也冤。”
她心头猛震,失声低语:
“楚瑜?”
“那不是……十年前死在贺旻出征之役的人?他若归来,岂不是……又一证人?”
谢无极面色凝重:“楚瑜生死未明,若他站在太后一方,那此局……凶险异常。”
沈婉宁冷静下来,沉声道:“立即查‘楚瑜’入京动向。若他真被隐匿至今,必有藏身之处。”
“还有,召白清辞回宫,密护皇帝安全。”
“我不怕太后翻案,只怕她——弃子为饵,借尸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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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寿康宫内,碧珠走至太后面前,低声回禀:
“回娘娘,楚瑜已入宫西偏院,由旧部护送。人未显面,但已可动用。”
太后眸中寒意陡生。
“既然沈婉宁想还贺旻一个清白,我就让她看看——真相之中,还能藏多少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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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端,皇帝听完沈婉宁之言,久久不语,终于缓缓点头:
“查。即便太后有意阻扰,也要将此案,审得水落石出。”
沈婉宁望着他,轻声道:“陛下勿忘,若今日止步,往后世人只会说——大宁朝冤魂不得雪。”
“而那冤魂,是你皇兄。”
皇帝低低应了声:“朕明白。”
沈婉宁抬头,眼神清亮坚定:
“既然她出了一子,我也不会留情。”
“风起了,就让它——越刮越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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