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巳时,金銮大殿。
玉阶之上,群臣林立,风雪未融,朝服之下皆带寒气。御座上,年幼的皇帝端坐其中,面色凝重,小小年纪却已有威仪初现。
御前,林婉儿一袭白衣,步步而前,双手高举,呈上锦匣。
“陛下,此乃前户部尚书陆衡遗书、刑部左侍郎陈谦亲笔供词、以及当年枫林堂验尸之记录簿。皆为江家冤案之佐证,望陛下明鉴!”
朝堂静默。
萧霁立于她身后,金冠墨袍,面无表情,却一手按剑,护其左右。
太后未到,却有几位亲信大臣忍不住上前一步。
“林婉儿,你以区区女子之身,竟胆敢污蔑朝廷命官?江家一案早已定论,岂容重翻!”
“便是你手中证物,也未必真实可据——倘若是伪造,又当如何?”
林婉儿并不退让,眼神如冰:“诸位大人,若是清者自清,何惧重审?若是怕了,便是心中有鬼。”
一语出口,殿上众臣哗然。
年幼皇帝看向身侧太傅韩鸣:“太傅,你怎么看?”
韩鸣捋须而立,神情不明。
“陛下,重审之事,乃朝纲大议,岂可儿戏?若证据确凿,理当开堂公审,若含糊不清,岂能动摇旧律?”
皇帝点头,刚欲开口,忽闻太监高呼:
“太后驾到——”
御道两侧瞬间肃静。
只见太后金冠霞袍,缓步入殿,双眼扫视林婉儿,语气森冷:
“婉儿,好久不见。”
林婉儿恭身施礼:“臣女叩见太后。”
太后微微颔首:“你一介女眷,胆敢涉朝政大案,实属僭越。你可知此举何等冒失?”
林婉儿却平静抬头:“太后,婉儿非为己私,乃为苍生理道,为江家雪冤。”
太后冷笑:“冤与否,已有定论。如今你却私携密证闯入朝堂,是将整个刑部都视作摆设么?”
萧霁上前一步,沉声道:
“若刑部皆为刀笔吏所控,那便由本王另立一堂,亲审江案!”
“王爷!”户部尚书急言,“此为擅权之举,乱我法纪——”
“法纪?”萧霁冷目一扫,“若法纪不能还冤昭雪,何用此法?”
一时间,朝堂局势剑拔弩张。
林婉儿缓缓从袖中抽出另一封信函,递予小太监。
“此为当年验尸官所写遗愿之书,记有江将军之死乃他杀非自尽,并详列药理与创伤分析。请陛下过目。”
皇帝接过,手指微颤,眼中闪动震惊之色。
片刻,他抬头,一字一句道:“传旨——重审江家冤案,由摄政王亲自督审,三日内开堂问案。”
全场震动。
太后面色骤变,嘴角隐有抽动。
她猛地回身离殿,凤袍翻卷如怒浪,袖中微微颤抖,却终未发一言。
林婉儿站在原地,雪白衣袍,仿佛已被朝阳照亮。她目光平静,却暗藏波澜。
这一战,她赢得太惊险。
——
当夜,宁寿宫内。
太后面沉如水,坐于暖榻之上,茶盏碎了一地。
“林婉儿……终究还是动了那几封信。”她咬牙,“当年留着陆衡和陈谦一命,竟成今日之患!”
身旁一人低声问:“是否……该提前动手?”
太后闭目,声音如蛇:“若她在公审之前‘暴毙’,自然案子也就断了。”
“可摄政王……”
“找不到痕迹,他也无话可说。”太后睁眼,眸光幽冷,“叫沈嬷嬷去办,她最擅此事。”
“是。”
……
与此同时,萧王府书房。
林婉儿肩伤未愈,却坐在案前逐页翻阅旧案。
“这些证据虽可为江家申冤,但……”她低语,“这背后牵扯的权势太深,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萧霁走进来,将一碗药汤放于桌上。
“喝下。”
她一怔:“苦吗?”
“苦。但比宫里的局,要轻得多。”
林婉儿接过碗,喝下时眉头紧皱,萧霁却温声道:
“若你真害怕,本王可送你离开。”
她抬眼,坚定一笑:“我既已走上这条路,便绝不回头。”
萧霁望着她,眼中藏着万语千言。
这一刻,他再无疑虑。
这个女子,已不再是当年被打入冷宫的废妃,而是能与天下棋局对弈的……林婉儿。
——
次日,刑部外,百姓聚观,朝中重臣纷纷赴堂听审。
而一名身穿宫装的老妇,悄然走入了林婉儿所居驿馆。
她的目光阴沉,手中香囊中藏着千金难求的“断魂散”。
只需半滴,便能血溃心裂——
而林婉儿此刻,正沉睡未醒。
危局……即将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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