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的灵识瞬间收紧。
她看见石兽脚下刻着"非谷不启"四个小字,而方才带来的灵谷苗正顺着门缝往外钻。"彭前辈,用催芽散!"她扯过范师姐的布包,抓了把灵谷种撒在石兽脚下,"范师姐,用你的灵识跟着种子走——就像你护着它们发芽时那样!"
范师姐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望着脚边的灵谷种,忽然想起自己在药堂被嘲笑"连药草都种不活"时,是云栖塞给她一把灵谷种,说"它们认心,不认手"。
此刻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有水光流转。
石兽脚下的灵谷种突然疯长,藤蔓缠住石兽的獠牙,绿芽顶进它们的眼睛。
"咔——"
塔楼门轴发出千年未有的轻响。
云栖率先跨进门内,霉味混着陈纸香扑面而来。
借着彭药师的引谷灯,她看见四壁全是书架,竹简、绢帛层层叠叠,最中央的石台上,一卷泛着金光的帛书正悬浮着,周围环绕着七盏青铜灯,灯油竟是液态的灵谷浆。
"那是《九畹秘典》残卷!"彭药师踉跄着冲过去,玉扳指在帛书上轻轻一拂,"看这纹路,是农神亲自写的!"他翻到某一页,突然倒吸冷气,"这里记着门派秘境的解法——原来秘境不是藏灵脉的,是藏......藏农耕灵根的!"
云栖的指尖抵在帛书上。
那些用谷穗纹写的文字突然活了,像小蛇钻进她识海。
她看见一片荒芜的山谷在眼前展开,自己握着木犁,灵谷种随犁沟落下,所过之处草木抽芽,连石头缝里都开出了花。"原来......原来秘境是要用来养地的。"她声音发颤,"陆沧溟想抢的根本不是什么仙术,是能让废灵根也能种出灵谷的法子!"
范师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她盯着帛书上的谷穗纹,布包里的灵谷种突然集体破土,嫩苗指向书架最上层的檀木盒:"云栖,它们......它们要那个。"
云栖顺着苗尖望去,檀木盒上刻着"续卷"二字。
她刚要抬手,塔楼外突然传来铁器相撞的脆响。
彭药师的引谷灯"啪"地掉在地上,火光映出他骤白的脸:"是追魂铃——邓长老的人来了!"
"怎么会?"范师姐的布包又开始抖,这次是因为惊恐,"我们走暗渠,沈郎又引开了追兵......"
"陆沧溟早猜到九畹台是关键。"云栖的灵识如网般铺开,瞬间捕捉到塔楼外二十步处的脚步声,"他派邓长老守着暗渠出口,谢护卫绕后包抄......"她抓起帛书和檀木盒塞进范师姐怀里,"师姐,你带着东西从谷云洞走,彭前辈用迷香拖延,我引开他们!"
"不行!"范师姐把布包往云栖怀里塞,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帛书上,"你总说种子要一起活,我不能......"
"听话!"云栖按住她的肩膀,力道重得几乎要掐进骨头,"你怀里的灵谷能认路,它们会带你出去。"她转向彭药师,从他药囊里摸出把催芽散,"前辈,用'根锁'术封住楼梯——就像暗渠里刻的'根随念生'那样。"
彭药师的手终于稳了。
他摸出小泥人砸碎,迷香混着谷香弥漫开来。
云栖转身往塔楼二楼跑,玄铁剑的嗡鸣突然在耳边炸响——是沈砚的剑鸣!
她心头一热,跑得更快了。
"云姑娘,别来无恙啊。"
阴恻恻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邓长老抚着腰间追魂铃,铜铃上的血锈在引谷灯的光里泛着暗红。
他身后的谢护卫握紧玄铁刀,刀身映出云栖发白的脸:"掌教早说过,杂役弟子也配碰秘术?
今日便让你知道——"
"知道什么?"云栖突然停步。
她望着邓长老脚下的青砖,嘴角勾起抹笑。
方才跑过的路径上,不知何时冒出几株灵谷苗,根须正顺着砖缝往邓长老靴底钻,"知道地不会负我?"
邓长老的表情瞬间扭曲。
他想抬腿,却发现靴底像被无数只手攥住。
谢护卫的刀刚要劈下,脚下青砖突然凸起,将他绊得踉跄。
云栖趁机往三楼冲去,身后传来邓长老的怒吼:"追!
就算拆了这塔,也得把人留下——"
塔楼外,沈砚的剑鸣与追魂铃撞在一起,像两团火星子在黑夜里炸开。
云栖扶着三楼栏杆往下看,只见范师姐的布包在谷云里忽隐忽现,彭药师的迷香裹着灵谷苗,正往暗渠洞口涌去。
她摸了摸怀里的檀木盒,又摸了摸腰间的粗布围裙——那里还沾着今早翻土的泥点。
"地不会负你。"她轻声重复着识海里的声音。
楼下传来谢护卫撞开木门的闷响,邓长老的追魂铃越摇越急。
云栖深吸口气,转身冲进三楼的黑暗里。
那里有更密的机关,更险的陷阱,可她知道——
只要脚下有土,怀里有种子,就没有走不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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