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那股子奇特的“安胎香”余韵,愣是缠缠绵绵了三日才彻底散去。这三日,朝堂之上堪称奇景:但凡有品阶的官员,尤其是那些子嗣艰难的勋贵老臣,远远瞧见翊王府的马车或是老五萧云墨那身标志性的墨色锦袍,简直比见了活阎王还利索,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唯恐沾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福气”。连带着摄政王萧翊上朝,所过之处,大臣们行礼问安都带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屏息凝神劲儿,眼神飘忽,生怕吸多了金銮殿残留的“仙气儿”。
萧翊对此,除了额角青筋多跳了两下,也只能无奈地捏捏鼻梁。自家老五这“毒圣”的威名,如今怕是要加上个“送子观音(瘟神?)”的诡异前缀了。
王府后花园,阳光正好。小七萧云曦,如今七岁的小人精,正追着糖糖七彩流光的尾羽咯咯直笑,糖糖偶尔回头喷出个小火圈逗她,引得她惊呼连连。云韶抱着她那把流光溢的琵琶,坐在亭子里,指尖流淌出的却是轻松俏皮的民间小调,显然心情不错,时不时瞟一眼不远处正被娘亲苏箐竹“训话”的五哥,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娘,我真不是故意的!”萧云墨此刻正一脸“纯良”地对着苏箐竹辩解,“那‘安体固元香’方子绝对没问题!强身健体、舒缓经络、安神助眠,效果显着!谁知道……谁知道那些老大人身子骨‘虚不受补’,反应这么……别致?”他摊手,表情无辜中带着点学术探讨般的疑惑,“许是他们府上后宅……耕耘得过于勤勉了些?”
“噗!”正在给娘亲剥橘子的老四萧云芷,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手帕掩住嘴,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苏箐竹抚着再次隆起的小腹,没好气地瞪了老五一眼:“你还狡辩!你父王这三日上朝,脸都快黑成锅底了!那些老狐狸看他的眼神,活像翊王府专产什么不正经的灵丹妙药!下回再鼓捣这些‘效果显着’的东西,先在你霆武场里让木桩子闻够三天再说!”
“是是是,娘亲教训的是。”萧云墨从善如流地点头,嘴角却噙着一丝压不下去的弧度。能让那群老狐狸吃瘪,他其实……挺有成就感的。
就在这时,王府总管步履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压不住的喜色:“禀王爷、王妃,三公子传信回来了!云舟号船队已返航,停泊在津海港!”
“哦?老三回来了?”萧翊精神一振,暂时把“香薰门”事件抛到脑后。他家老三萧云舟那生意做得是越发风生水起,足迹遍布四海。这次出海,说是循着一张古老的“万国货殖图”去寻什么传说中的“琉璃海宝藏”。
苏箐竹也眼睛一亮:“可还顺利?信上怎么说?”
总管呈上一封盖着特殊火漆印的信函:“三公子信中说,此行……大有所获!船队满载,正在卸货清点。他请王爷王妃得空去津海港瞧瞧,说有惊喜,保管让娘亲高兴!”
“惊喜?”苏箐竹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老三嘴里的惊喜,那分量绝对不轻。
“爹爹,娘亲!我也要去!去看三哥的大船!”小七萧云曦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萧翊的腿,仰着红扑扑的小脸撒娇。糖糖也落在她肩头,啾啾叫着,小脑袋蹭蹭她的脸颊,表示也要同去。
萧云韶放下琵琶,优雅起身,笑道:“左右今日无事,女儿也陪爹娘和七妹去瞧瞧热闹。三哥寻的宝,定然不凡。”
萧翊看着妻女期待的眼神,又看看活泼的小女儿和神气的凤凰,大手一挥:“好!备车!去津海港!”
津海港,风帆林立,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气息和货物搬运的喧嚣。最大的泊位上,停靠着一艘庞然巨舰,船身高耸,桅杆如林,船体刷着醒目的“云舟号”字样,正是萧云舟海上商业帝国的旗舰。
甲板上,一个身着宝蓝色锦缎长衫的年轻身影正意气风发地指挥着水手卸货。正是萧云舟。比起离家时,他肤色深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被海风磨砺出的锐利与沉稳,但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依旧透着商人的精明和见到家人的热切。
“爹!娘!六妹!小七!糖糖!”萧云舟快步迎下舷梯,笑容灿烂,一把抱起冲过来的萧云曦转了个圈,“想三哥没?”
“想!三哥带糖糖了吗?”小七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
“哈哈,带了带了,管够!”萧云舟放下妹妹,又恭敬地向萧翊和苏箐竹行礼,再对萧云韶眨眨眼,“哟,我们安宁公主殿下也亲临码头,蓬荜生辉啊!”
萧云韶笑着回礼:“三哥少贫嘴,快说,给娘亲的惊喜呢?”
萧云舟神秘一笑,侧身引路:“爹娘,这边请!小心脚下。”他领着众人走向一片被油布严密覆盖、单独隔离出来的巨大货堆。
随着油布被水手们合力掀开,刹那间,璀璨夺目的光芒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
堆积如山的,是各色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的——琉璃!不,比寻常琉璃更加纯净透亮,色彩更加瑰丽奇幻!有深海般的蔚蓝,有火焰般的赤红,有森林般的翠绿,还有如同凝固的月光般的银白……形态各异,有未经雕琢的巨大原石,也有已初步打磨成器皿、摆件模样的精品。其纯净度和色彩饱和度,远超当世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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