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诗会,最终,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草草收场了。
苏月卿的那首《武陵春》,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在这样的千古绝唱面前,任何后续的诗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可笑,且不自量力。
没有人再有心思,也没有人再有胆量,去“献丑”了。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最终,还是丞相夫人出面,以“天色已晚”为由,提前结束了这场本应是京城贵女争奇斗艳的盛会。
只是,散场之时,几乎所有的贵女,都成了苏月卿的陪衬。
而最大的那个笑话,无疑是,之前还得意的、被誉为“才女”的——苏灵儿。
她买来的那首诗,在苏月卿的《武陵春》面前,简直就像是萤火与皓月争辉,可笑到了极点。
……
回府的路上,苏家的马车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苏灵儿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低声地、怨毒地哭泣。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她引以为傲的才貌,她对未来的所有美好幻想,都在今天,被那个她最瞧不起的、一直被她踩在脚下的疯子,撕得粉碎!
刘氏抱着自己的女儿,心疼地安慰着,看向苏月卿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和杀意。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苏月卿,早已被她凌迟了千百遍。
苏振言则一言不发,只是阴沉着脸,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但那不断跳动的眼角,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唯有苏月卿,依旧是那个苏月卿。
她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痴痴傻傻地,玩弄着自己腰间那朵已经有些枯萎了的白色小花,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马车,就在这样诡异的沉默中,回到了苏府。
苏灵儿一刻也不想多待,哭着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振言和刘氏,也黑着脸,回了主院。
然而,他们前脚刚踏进府门,后脚,管家就神色慌张地,追了上来。
“老爷!夫人!”管家气喘吁吁地,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燕……燕王府,来人了!”
“燕王府?”苏振言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是的!”管家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燕王府的大管家,福伯,亲自来的!说是……奉燕王殿下之命,特来为三小姐,送一份‘赏赐’!”
什么?!
此话一出,苏振言和刘氏,脸色同时大变!
尤其是刘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赏赐?给谁?
给那个疯子?!
他们急忙赶到前厅。
只见前厅的正中央,站着一位身穿锦袍、气度不凡的老者,正是燕王府的总管,福安。
而在福安的身后,两个小厮,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两样东西。
左边一人,捧着一个紫檀木的托盘,托盘上,是一套质地上乘、雕工精美的——文房四宝。
笔是湖州的紫毫,墨是徽州的龙香,纸是宣州的玉版,砚是端州的羚羊峡。
每一样,都是价值千金、文人梦寐以求的极品。
而右边那人,则更为夸张。
他竟然,捧着一盆兰花。
那兰花,叶片修长,色泽如墨,虽然还未到花期,但那股高洁、孤傲的气质,已经扑面而来。
“墨兰!”
苏振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普通的兰花,这是传说中,只生长在南疆绝壁之上,千年难得一见的“墨兰”!其价值,甚至远超黄金!是有价无市的绝品!
福安见苏振言夫妇进来,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说道:“苏侍郎,苏夫人。老奴奉王爷之命,特来为府上三小姐,送一份薄礼。”
他的目光,在厅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刚刚被小环搀扶着、走进来的、神情依旧有些痴傻的苏月-卿身上。
“王爷说,今日在相府,偶闻三小姐佳作,惊为天人。此等才情,不应被埋没。特赠上文房四宝,望三小姐,日后能有更多佳作,流传于世。”
“另外,”福安指了指那盆墨兰,继续说道,“王爷还说,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而这盆天下独一无二的‘墨兰’,气质高洁,卓尔不群,唯有像三小姐这般,拥有绝世才情之人,方能与之相配。”
福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苏振言、刘氏,和刚刚闻讯赶来、躲在门后偷看的苏灵儿的脸上。
燕王这“赏赐”的用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他欣赏的,是苏月卿的“才”。
而不是苏灵儿自以为傲的“貌”。
他甚至,连提都懒得提一句,今日同样在诗会上的、苏家的大小姐。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这份“赏赐”,比在诗会上,被苏月卿用一首词,当众击败,还要狠,还要疼!
苏振言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看着那盆孤傲的墨兰,又看了看自己那个依旧在傻笑的“疯女儿”。
他第一次,感觉到,事情,似乎正在朝着一个,他完全无法掌控的方向,疯狂地滑去。
这个女儿,这个他一直以为,可以被他随意拿捏、当作工具的女儿……
好像,已经变成了一颗,他根本就,下不动的棋子。
甚至,可能,会成为……反噬他自己的,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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