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龙榻之上,赵琰的身体再次剧烈地向上弓起,如同离水的鱼,灰败的脸上那抹妖异的潮红急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更多的乌黑粘稠血沫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角溢出,染污了明黄的龙袍。那微弱的、刚刚被玉玺强行刺激出来的心跳和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竭下去,比之前更加微弱,更加接近油尽灯枯!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速衰竭!核心能量源(玉玺)发生严重反噬!能量输出过载!目标生命系统濒临崩溃!强制干预程序启动失败!惩罚机制关联异常!系统…紊乱…滋…】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赵琰濒死的意识深处疯狂闪烁,断断续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
王承恩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方幽光闪烁的玉玺,又绝望地看着龙榻上气息奄奄的皇帝。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窒息。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这玉玺…根本不是在救命!
它是在以陛下的生命精气为食!那参汤…只是刺激了它更疯狂的食欲!它此刻爆发出的妖异力量,正在加速榨干陛下最后一丝生机!
“妖物…妖物啊!”王承恩发出泣血般的哀鸣,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地砖缝隙,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是他亲手将参汤浇在了这邪物之上,是他亲手加速了陛下的死亡!
殿外终于传来了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惶的呼喊:
“老祖宗!老祖宗!参汤!老山参来了!!”
几个捧着锦盒、玉罐,面色惨白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被寝殿内弥漫的血腥味和玉玺散发的诡异幽光吓得魂飞魄散,僵立在门口。
“滚!都给我滚出去!!”王承恩如同暴怒的困兽,嘶声咆哮,声音嘶哑破裂,“没有咱家的命令,谁敢踏进一步,诛九族!” 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陛下此刻的惨状,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玉玺的邪异!这将是动摇国本、引发滔天巨祸的根源!
小太监们如同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死死关上沉重的殿门。
寝殿内,死寂再次降临,只剩下玉玺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以及皇帝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的气息。王承恩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龙榻,浑浊的泪水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无声地滑落。他看着那方幽光流转的玉玺,又看看龙榻上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的帝王,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了他。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自以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却亲手将陛下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大胤的天…真的要塌了。
紫宸殿:荧惑守心
紫宸殿内,死寂被钦天监监正那如同泣血悲鸣般的宣告彻底撕裂。
“天狗食日!荧惑守心!妖光冲紫微!此乃天谴之兆!主失德乱政,妖异横行啊!”
“荧惑守心?!”有老臣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荧惑(火星)滞留心宿(天蝎座主星),乃星占学中至凶之兆,直指帝王失德,天下大乱!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百官中飞速蔓延。昨日墨衡那“窥天之器”带来的震撼尚未平息,今日竟又逢此亘古罕见之大凶天象!所有的目光,或惊惧、或猜疑、或别有深意,都如同无形的利箭,射向那空悬的御座,射向昨日为“格物”张目的几位官员,更射向那深锁宫闱、生死未卜的年轻帝王!
张廷玉手持象牙笏板,踏前一步,身姿挺拔如松,声音沉痛而凝重,瞬间压下了殿中的骚动:“冯公公!天象示警,凶险若此!荧惑守心,主君父之危;天狗食日,蔽大日之光!此乃上苍震怒,降罚于世!社稷危如累卵,万民惶惶不安!监正大人既有星图为证,恳请当殿展示,以正视听!更应即刻奏请陛下,颁罪己诏,斋戒祭天,彻查招致天怒之妖源,以息天威,安天下之心!” 他字字铿锵,引经据典,将“天象”与“帝德”、“国运”、“妖异”死死捆绑,占据了大义名分,堵死了任何试图为“新学”或皇帝开脱的言论空间。
冯保站在御阶之下,面沉似水,宽大的袍袖下,手指却已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张廷玉这老狐狸!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利用百官对天象的天然恐惧,裹挟着“天道”与“祖制”的无上威压,将“失德乱政”的帽子,稳稳扣在了无法自辩的皇帝头上!更将矛头,直指那刚刚萌芽便被斥为“妖器”的格物之学!
“张阁老所言,句句忠恳!”吏部侍郎李光地(张党)立刻出列附和,一脸忧国忧民,“天象如此凶险,陛下龙体又…唉!当务之急,唯有查明妖源,平息天怒!臣附议,请监正大人展示星图!”
“臣附议!”
“请展示星图!”
“请陛下颁罪己诏,彻查妖源!”
越来越多的官员,或是张党心腹,或是被天象吓破胆的墙头草,纷纷出列,声浪渐高,形成一股难以抗拒的洪流,冲击着御阶之下孤身一人的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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