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贪婪!饥渴!如同饿鬼看到了鲜美的血肉!更带着一种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的狂喜!
当林煞冰冷的目光穿透人流,精准地落在他身上时,那“老鼠”般的窥视者身体猛地一僵!啃食腐肉的动作瞬间停滞!兜帽阴影下的眼睛里,贪婪瞬间被惊恐取代!他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将手里的腐肉一扔,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近乎贴地的姿态,嗖地一下窜进了身后更深的、堆满垃圾和废弃矿渣的狭窄巷道!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快的身法!
绝非普通的乞丐或流民!
林煞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劫灭剑骨深处那点灰金色的寂灭锋芒在左眼瞳孔深处一闪而逝。守护剑印在胸口微微发烫,传递着警惕的意念。
刚出剑冢,就被盯上了?
是巧合?还是……自己的身份或者这块骨,已经引来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他没有立刻追去。在这混乱陌生的环境里,贸然行动只会暴露更多。他缓缓收回目光,如同磐石般站在泥泞的街口,任凭身边人流汹涌推挤,嘈杂的声浪和刺鼻的气味将他淹没。新生的躯壳散发着一种沉凝如山的气息,混乱的人流撞在他身上,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不由自主地分开。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个地方。更需要知道,那道指向七杀殿的、燃烧着血仇的路径,该从何处开始。
林煞的目光扫过街道两侧歪斜的招牌。最终,落在了斜前方不远处一栋相对“体面”些的黑石建筑上。那建筑有两层,墙壁用粗糙的黑石垒砌,缝隙里塞着泥巴。二楼的窗户用脏污的木板钉死,只留下狭窄的缝隙。一块被油烟熏得发黑的木牌挂在门口,上面用粗糙的白漆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酒杯图案。
黑石酒馆。
那里,是混乱的旋涡中心,也是信息汇聚的泥潭。
林煞迈开脚步。步伐沉稳,踏在泥泞的地面上,却几乎没有溅起污秽。他推开那扇用兽皮和破布勉强遮挡的、油腻发亮的厚重木门。
轰——!!!
更加狂暴的声浪混合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劣质酒精、汗臭、呕吐物和血腥气味,如同实质的重拳,狠狠砸在脸上!
酒馆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挂在黑石墙壁上的劣质油灯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芒,将里面攒动的人影拉得扭曲变形。粗糙的黑石吧台后,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光头上纹着狰狞刺青的壮汉,正用一块油腻的抹布擦拭着同样油腻的酒杯。吧台前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酒客,大声叫嚷着,拍打着桌子。
角落里,几个穿着破烂皮甲的佣兵围着一张油腻的木桌,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不知真假的冒险经历,桌上堆满了空酒罐和啃剩的骨头。
另一侧,几个矿工模样的汉子沉默地灌着劣质的麦酒,脸上写满了疲惫和麻木。
更深处,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似乎还有几双警惕而危险的眼睛在闪烁。
当林煞推门而入的瞬间,喧嚣的声浪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无数道目光瞬间投射过来!
审视!好奇!警惕!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如同打量猎物般的恶意与贪婪!
他太“干净”了。
虽然身上的麻布袍子同样简陋,甚至带着归墟剑冢的尘埃,但那新生的、如同百炼精钢般的身躯,那沉稳如山岳的步伐,尤其是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深邃沉静的眸子……都让他与这个混乱肮脏的底层世界格格不入!
吧台后那个光头刺青的壮汉酒保,擦拭酒杯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双凶戾的小眼睛眯起,如同毒蛇般上下打量着林煞,尤其在他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并无武器)和胸口(守护剑印的光芒被麻布掩盖)停留了片刻。
几道身影从角落的阴影里站了起来,眼神不善地围了过来。
林煞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他无视了那些围拢过来的不善目光,径直走向吧台。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挡在身前的人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缝隙。
他走到吧台前,与那光头酒保隔着油腻的台面对视。
“一碗水。”林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他没有说“酒”,这具新生的躯体对那种劣质的刺激物本能的排斥。
光头酒保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凶戾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林煞,似乎在掂量着这个“生面孔”的分量。几息之后,他猛地将手里油腻的抹布砸在吧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粗声粗气地吼道:“水?老子这里只有酒!断肠烧!十个铜子一罐!没钱就滚出去舔泥巴!”
他的吼声如同信号,那几个围拢过来的身影又向前逼近了一步,脸上露出狞笑,手指有意无意地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酒馆内的喧嚣声更低了,所有人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望了过来。
林煞的目光依旧平静,如同深潭。他没有去看那些围拢的恶徒,只是缓缓抬起了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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