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她勉强笑了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度因略显局促地捏了捏圣光典籍的烫金书脊。
“去见加尔鲁什。他之前提出要和我谈谈…这些天庭审结束后,我们偶尔会聊几句。” 年轻的王子声音渐低,“听完阿莱克丝塔萨的证词后,我本不想再见他。但现在…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哪怕他又要对我怒吼,我也该去。”
薇瑞莎望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吉拉玛踮脚偷拿饼干时,睫毛也是这样颤动的。一股灼热的力量推着她向前——她猛地抓住安度因的手腕。
“薇瑞莎?” 王子错愕地僵在原地。
“我相信是圣光指引着我。” 她语速飞快,赶在仇恨重新占据理智前脱口而出,“我向你坦白——加尔鲁什的食物下了毒。现在…随你处置。”
不等回应,她已转身冲向长廊尽头。她要找到游学者周卓,立刻飞往达拉然,把那些活泼温暖的小身体紧紧搂在怀里。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松开手。
安度因望着高等精灵离去的背影,错愕地微张着嘴。
下毒?薇瑞莎竟要毒杀加尔鲁什?这简直难以置信!但当他想起塞拉摩毁灭后她眼中日益滋长的阴郁,想起她与吉安娜共处的那些充满哀伤的日子,又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这一切早有端倪。
他突然意识到午餐可能已经送达,顿时浑身一颤。拔腿狂奔到地牢门前时,他险些撞上守门的熊猫人兄弟。
"午餐..."他气喘吁吁地问,"送进去了吗?"
"还没呢,安度因王子。"罗·铁掌担忧地打量着他,"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平复下心情再..."
年轻的王子如释重负地笑出声来,这笑声里带着些许神经质。"抱歉。我现在能进去吗?"
熊猫人兄弟交换了个眼神。
"他现在的状态..."罗欲言又止。
"相当糟糕。"李接话道。
得知自己赶上的庆幸感瞬间消散。安度因整了整衣领,神情变得肃穆。
"他或许很快就要死了,"王子的声音很轻,"而且绝非他期待的那种死法。加尔鲁什展现过勇气,但现在...他只能等待。我理解他为何暴躁。"
"如您所愿,殿下。"李不情不愿地推开牢门。
出乎意料的是,加尔鲁什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瘫坐在石榻上。镣铐哗啦作响中,兽人正拖着沉重的脚步在狭小的牢房里来回踱步。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头,发现来者后脸色更加阴沉。安度因已经准备好迎接劈头盖脸的怒骂,但兽人只是沉默地继续踱步,像头困在笼中的受伤雷象。
王子搬来椅子静静等待。牢房里只有铁链的碰撞声和兽人沉重的脚步声在回荡。
几分钟后,加尔鲁什突然停下脚步。
"你来干什么,人类?"
这完全出乎安度因的预料。兽人的声音里既没有愤恨也没有暴怒,只有深深的疲惫。
"我想...也许你需要找人谈谈。"
"不需要。滚出去。"方才的顺从瞬间化为嫌恶,"继续去宣扬你那套圣光教义,抱着你那把破剑沾沾自喜吧。幸好贝恩还算个真正的牛头人,把那可笑的玩具还给了你。"
"你在故意激怒我。"安度因平静地说。
"成功了吗?"
"是的。"
"很好。现在可以滚了。"
"不。"这个回答让王子自己都感到惊讶,"当初是你主动要求见我。你内心深处渴望向一位牧师倾诉,却又不能召唤部落的神职人员——那等于承认你需要告解。所以选择我这个'敌人'反而更简单,用唇枪舌剑来掩饰对死刑的恐惧。但你没明白一点,加尔鲁什。作为牧师,我坚信自己的使命。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在这里陪你。因为说不定...在某个瞬间,你会庆幸有人在场。"
"我宁可烂在虚空风暴的垃圾堆里,也绝不会听你这些废话!"
兽人的伪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安度因这才明白,先前那故作平静的姿态耗费了他多少气力。此刻的加尔鲁什像甩掉破斗篷般卸去伪装,虽然没有进入血怒状态,但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暴怒中颤抖。他巨大的拳头不断握紧又松开,指节发出危险的咔响。
兽人嫌恶地啐了一口,继续咆哮道:"你每天顶着那张道貌岸然的嘴脸,抱着你那宝贝圣光招摇过市。你以为只要忍气吞声盯着我的审判,我就会改过自新?所有人都在对我指手画脚,小子,你也不例外。"
"我只是想帮你——"
"帮什么?"加尔鲁什声调陡然拔高,"帮我死得体面些?还是把我驯养成摇尾乞怜的座狼?难道看我戴着镣铐像野兽般爬行还不够?这就是你圣光的旨意?"
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安度因胸口。
"不,圣光的法则并非..."
"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也敢妄谈圣光?"兽人发出刺耳的大笑。
"我至少明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