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雾隐城钟楼的青铜穹顶。
龙野仰起头。
雨水灌进喉咙,腥甜的铁锈味在舌尖炸开。十二根天干图腾柱正渗出黑雾,顶端投影的饕餮虚影扭曲变形,仿佛无数张人脸在鳞片下挣扎。他攥紧怀表,齿轮裂痕已经蔓延至表盖边缘,每道纹路都像极了苏乐乐兽化时身上的鳞痕。
“小心!”
白无常的铃铛声穿透雨幕。龙野本能地翻滚,苍母教使者的黑雾刀刃擦着耳际划过,在钟楼石阶上犁出三道焦黑的沟壑。他抬头,看见苏乐乐被十二道青铜锁链钉在祭坛中央,青鳞羽翼正在疯狂生长,鳞片缝隙里渗出的金色血液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孔洞。
怀表突然发烫。
龙野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画面:实验室里的培养舱,苏乐乐沉睡的面容;父亲临终前染血的手掌,将怀表塞进他掌心;还有此刻——白无常面具下的竖瞳,与苏乐乐兽化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这是观察者议会的时间牢笼。”白无常的声音混着雷声,他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露出衣角的孰湖兽纹,“他们用你的回溯能力,篡改了我们的记忆。”
离卦火纹在掌心亮起。龙野冲向祭坛,却在触碰到锁链的瞬间被电流弹开。苏乐乐的头缓缓抬起,蛇瞳竖线中映出他狼狈的倒影,嘴角裂开非人的弧度:“龙野……你终于来了。”
记忆突然撕裂。
龙野看见七岁那年的糖炒栗子摊。苏乐乐把最大的那颗塞进他手里,糖纸烫红了她的指尖:“糖分三块才稳定哦,因为三角形最坚固。”而现在,祭坛上的金色血液正沿着锁链汇聚,在地面画出扭曲的三角图腾。
怀表指针开始逆向转动。
龙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是他第五次尝试回溯。前四次都在即将触碰到苏乐乐时,被突然出现的黑雾吞噬。但这次——他注意到祭坛边缘的甲骨文正在褪色,而白无常腰间的铃铛,不知何时系上了半张焦黑的糖纸千纸鹤。
“你早就知道。”龙野转身,火纹照亮白无常面具下的冷笑,“从狼人杀游戏开始,你就在引导我走进这个陷阱。”
铃铛声骤然急促。白无常身后浮现出巨大的孰湖虚影,九只眼睛同时睁开:“真相太沉重了,神嗣。你们的血脉本就是打开终焉之门的钥匙,而苏乐乐……”他顿了顿,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一丝怜悯,“她从出生起,就是观察者议会的活体容器。”
苏乐乐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青鳞羽翼完全展开,遮蔽了整个钟楼。龙野的视网膜被金色血液刺痛,恍惚间看见怀表盖内侧的血字留言——那是第三次回溯时,自己用指甲刻下的警告:“不要相信白无常”。
暴雨突然变成血雨。
龙野的左臂传来灼烧感,烛龙鳞甲正在急速生长。他想起符文洞穴里的青铜祭坛,想起苏乐乐滴落的金色血液——此刻那些血液正顺着锁链爬上他的脚踝,与他体内的青铜色血脉产生共鸣。
“时间回溯,启动!”
怀表齿轮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龙野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苏乐乐的身影在黑雾与鳞片间不断切换,时而变回那个在巷口分糖炒栗子的少女,时而化作苍母教的恐怖怪物。他的意识在记忆碎片中挣扎,听见白无常的冷笑混着父亲的遗言:“保护好她……”
三秒。
怀表指针停滞的三秒里,龙野看清了祭坛深处的真相。十二根图腾柱连接着地底的世界树根系,而苏乐乐的金色血液,正是激活终焉之门的关键。白无常的孰湖虚影举起利爪,指向龙野胸口的离卦火纹——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半块残缺的青铜齿轮。
“你以为自己在改变命运?”白无常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每一次回溯,都在让我们离时间闭环更近一步。”
龙野的鼻腔里充满烧焦的金属味。他低头,看见苏乐乐的锁链上浮现出《诗经》残句,那些文字正在燃烧,将她的羽翼染成血色。记忆闪回中,父亲临终前的眼神突然清晰起来——那不是嘱托,而是愧疚。
“父亲也是观察者议会的人。”龙野喃喃道,指尖的火纹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怀表齿轮的裂痕中渗出黑雾,将他包裹在无数平行时空的碎片里。他看见苏乐乐成为苍母教教主,看见自己戴着白无常的面具,看见雾隐城在猩红潮汐中彻底崩塌。
“不!”
龙野的怒吼震碎了雨幕。离卦火纹化作实质的锁链,缠住白无常的孰湖虚影。他冲向祭坛,用燃烧着火焰的手掌握住青铜锁链——剧痛从掌心炸开,皮肤下的烛龙鳞甲与苏乐乐的青鳞产生共鸣,两种力量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苏乐乐的蛇瞳突然颤动。
金色血液停止流动,她的声音从深渊传来:“龙野……糖分三块……”
怀表指针重新转动。
龙野的意识突然清醒。他想起符文洞穴里烛龙残魂的低语:“真正的时间回溯,不是改变过去,而是接受真相。”白无常的孰湖虚影正在消散,露出他背后的巨大阴谋——观察者议会的空中战舰,正从血云中缓缓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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