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一切都随着超度仪式结束,可两周后的深夜,我在睡梦中被一阵汽车引擎声惊醒。睁眼时,竟看见卧室地板上蜿蜒着湿漉漉的水迹,那些水迹竟勾勒出公交车轮胎的形状。更骇人的是,枕边躺着张泛黄的车票,票面印着“7路末班车”,日期赫然是十年前车祸当天。
此后每晚,客厅都会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我壮着胆子装了监控,画面里却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在家具间飘移,黑影掠过的地方,墙面会渗出暗红的水痕。最诡异的是车载收音机——某天我鬼使神差打开旧车后备箱,那台本该报废的收音机突然自动播放,电流声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司机……救救我们……”
迫于经济压力,我不得不换了份夜间代驾的工作。某个暴雨夜,我在市中心接到个奇怪的订单:目的地是郊区废弃工厂,下单人备注“穿黑风衣的先生”。当我把车停在工厂门口时,透过雨幕,竟看见十年前那个戴黑帽子的男人撑着伞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旁。
他坐进后座时,我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后视镜里,他帽檐下的皮肤泛着青灰色,手指关节肿大变形,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淤泥。“去黄泉路14号。”他开口时,喉间像是塞着泡发的棉花,声音闷得让人发慌。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沁出冷汗——十年前车祸的终点站,正是黄泉路14号公交站。
车子在暴雨中颠簸前行,导航却不断报错,明明显示抵达目的地,车窗外却只有无尽的迷雾。黑风衣男人突然伸手拍我肩膀,他的手掌冷得像块冰,透过衬衫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到了。”他说。
我抬头望去,前方出现座破旧的公交站,站牌上“黄泉路14号”的字样被血红色覆盖,站台长椅上坐着几个熟悉的身影——穿白裙的空洞眼神女孩、拄拐杖的老人、低头玩手机的情侣。他们同时转头看向我,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露出惨白的牙齿。
车载收音机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接着传来老和尚的诵经声。我猛然想起他临走时塞给我的护身符,慌忙摸出贴在胸口。瞬间,黑风衣男人发出刺耳的尖啸,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手指抓挠着车门,留下深深的血痕。
我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进迷雾。后视镜里,公交站和乘客们逐渐消失,但车顶上却传来“咚咚”的敲击声,仿佛有人在用力捶打铁皮。雨刮器疯狂摆动,却始终刮不干净玻璃上不断渗出的血水,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前方出现了熟悉的车队大门。
刚冲进停车场,敲击声戛然而止。车灯照亮前方,竟看见队长站在阴影里,他的半边脸溃烂不堪,露出森森白骨。“你以为逃得掉吗?”他咧开嘴,腐烂的舌头耷拉在下巴上,“每任末班车司机都是我们的引路人……”
我浑身颤抖着摸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上全是未接来电,最新一条来自老和尚:“护身符只能护你一时!速来寺庙,用往生经超度车队地下的骸骨!”这时,车轮下的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无数只青灰色的手破土而出,抓住了车身。
车身被拽得剧烈倾斜,那些腐肉翻卷的手掌抠进轮胎纹路,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令人牙酸。我狠踩油门时,瞥见仪表盘上的时间凝固在00:00,而油表指针竟在逆向转动——油箱里灌进了带着泥沙的污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后视镜里,队长的烂脸贴在车窗上,眼球从眼眶里挤出,顺着玻璃往下滑:“十年前...我们把尸体埋在车队地基下...你闻闻,这地下全是腐烂的味道...”话音未落,他的脸突然被一股力量扯向地面,露出脖颈处深可见骨的齿痕——更多浑身泥泞的“人”从裂缝里爬出,他们的制服上还沾着十年前车祸的血渍,破碎的工牌上写着“108路车队”。
手机在震动中滑到脚边,老和尚的语音刺破杂音:“车队花坛第三棵梧桐树下...有当年司机藏的往生经残页!”我踹碎车门玻璃时,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踝,那手腕上缠着带血的红绳——是十年前新闻里提到的,遇难女孩最后的遗物。
跌进花坛的瞬间,指甲划破我的小腿,腐臭的呼吸喷在耳后。我疯狂刨开泥土,摸到铁盒的刹那,所有鬼手突然停滞。月光照亮泛黄的纸页,上面用鲜血画着车队平面图,标红的车库地下画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头,还有行模糊的字:“他们在等新的司机...带他们重新跑完那趟车...”
车库卷帘门轰然落下时,我听见熟悉的引擎声从地下传来。原本空荡的车位上,那辆108路公交车缓缓升起,车窗上凝结着水珠,每颗水珠里都映着一张扭曲的脸。车门“吱呀”打开,穿白裙的女孩站在台阶上,她空洞的眼眶里流出黑色液体,轻声说:“该发车了,司机师傅...”
往生经残页在掌心发烫,我看见纸页边缘浮现出新的字迹:“若想终结循环,必须完成他们未竟的心愿——把车开到真正的终点站。”当我踏上驾驶座时,仪表盘突然亮起,里程表显示着十年前车祸时的公里数:14.7公里——而真正的终点站,在地图上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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