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缆绳断裂的巨响中,林深掌心的血珠滴在顶针内侧,新浮现的字迹像活过来的绣线般扭曲:周月白有姊如月,断指替妹,魂困四楼。他突然想起母亲的遗物里有张泛黄的婴儿照,两个襁褓中的女婴穿着相同的蓝布衫,其中一个的襁褓边缘有齿状缺口——和小婉身上第三块补丁的形状完全吻合。
“四楼......”林深按住狂跳的胸口,那里的针脚疤痕正随着电梯坠落节奏发烫。当数字划过4时,轿厢灯光突然亮起,血手印年轮的1978年圈层正在融化,露出下面叠着的两张脸:左边是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右边是张陌生的少女照,两人颈间都戴着顶针,只是右边少女的左手无名指齐根而断。
“月白......月如......”林深念出顶针新刻的名字,终于明白账本里的“周月白(学徒)”是笔误——真正盗走活魂布的是妹妹月白,而断指替她受罚的,是双胞胎姐姐月如。四楼走廊的灯光突然亮起,墙面上的寻人启事被替换成泛黄的工牌,照片里的少女正是年轮中右边的脸,工牌姓名栏写着:永昼绣庄学徒 周月如,1978年3月15日因违规操作缝纫机失踪。
电梯在四楼剧烈顿挫,门刚裂开条缝,林深就听见缝纫机的“咔嗒”声里混着压抑的啜泣。门缝中挤出来的不是光,而是带机油味的棉线,线尾缠着枚断指——指甲上的蓝色绣线比三楼染缸鞋里的更鲜艳,分明是刚断裂不久的模样。
“月白......你又把小婉藏到哪里去了......”
沙哑的女声从走廊尽头的杂物间传来。林深推开虚掩的木门,看见老式飞人牌缝纫机前坐着个布偶,身体用与小婉同款的蓝布拼成,只是左腕处缠着带血的纱布,纱布缝隙里露出金属齿轮——正是1978年齿轮绣花鞋的鞋跟图案。
“姐、姐姐?”林深认出布偶的脸型与母亲遗像相似,只是左眼角多了颗泪痣。布偶突然转头,空荡的眼窝里掉出半片齿轮,齿轮边缘刻着极小的字:月白偷走第三号活魂布时,我替她断指,可她连小婉也带走了......那是娘用最后半片魂灵缝的。
缝纫机突然自动运转,棉线穿针引线,在墙面绣出1978年的场景:孪生姐妹在绣庄染缸旁争执,妹妹月白抱着襁褓中的小婉(当时还是未完成的布偶),姐姐月如举着顶针阻拦,却被突然启动的缝纫机绞住手指。血花飞溅的瞬间,月白趁机从往生堂暗格里抢走活魂布,而月如的断指,永远卡在了四楼电梯门缝里。
“小婉不是普通布偶......”月如的布偶身体开始崩线,左腕的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娘用自己的半魂、加上我们姐妹的脐带血,缝了三具活魂布。小婉是第三号,本该用来镇压绣庄地下的枉死魂灵,可月白......她把小婉缝成了你们兄妹的‘保护壳’......”
林深想起母亲棺木里缺失的旗袍布料,突然意识到所谓的“保护壳”,其实是用活魂布替他和小羽承担了本该属于传人的献祭。每年生日时母亲都会在他们后颈“缝补伤口”,根本不是治伤,而是用他们的血维系活魂布,直到小婉需要更强大的祭品——比如眼瞳,比如心脏。
“四楼的齿轮阵是月白设的局!”月如的布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齿轮尖刺扎进针脚疤痕,“她用我的断指当阵眼,把四楼变成‘时间夹缝’,这样你们每年的‘献祭日’都会错位......但今年不一样了,小婉吸收了小羽的眼瞳,阵眼开始崩塌......”
杂物间的墙面上,缝纫机绣出的画面突然跳转:2005年的染缸旁,三楼张阿姨抱着小羽哼歌,她的左手无名指同样戴着黑色手套——和母亲当年的习惯如出一辙。原来张阿姨也是绣庄旧人,或许正是她暗中提醒小羽“负一楼有会动的布娃娃”,才让妹妹踏入了这个三十年一次的献祭轮回。
“看电梯!”月如的布偶突然散架,齿轮滚向门缝。林深转身时,看见四楼电梯门正在开合,轿厢里的血手印年轮出现了重叠的双生影像,1978年的圈层里,月白和月如的剪影正在争夺小婉,而在她们下方,2024年的眼瞳圈与2025年的心魂圈开始融合,形成完整的“活魂布成型图”。
电梯按键面板突然弹出暗格,掉出半本烧剩的日记,残页上写着:1978年3月16日,带着小婉逃出绣庄,月如的断指还在门缝里滴血。孩子的名字就叫林深吧,希望他永远听不懂‘顶针’‘活魂布’这些词...... 字迹是母亲的,而在页脚,另一种陌生笔迹写着:月白你骗我!小婉里缝着娘的魂,你却拿它当孩子的替死布,等三十年血祭一到,你们全家都要给绣庄陪葬!
这是月如的字迹。林深终于明白,母亲当年偷走小婉,其实是想打破传人的献祭宿命,用活魂布替子女承担诅咒,却没想到反而激活了更可怕的双生血誓——姐姐月如的断指成为阵眼,妹妹月白的后代必须每三十年偿还一次“偷魂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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