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角落有个上锁的柜子,萧景琰用明尘的钥匙轻易打开了。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小瓷瓶,每个瓶身上都贴有标签,写着日期和毒药名称。
最里面单独放着一个白玉盒。萧景琰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块已经干硬的饼,用锦帕小心包裹着。饼旁边放着半块残缺的玉佩,上面的纹路与他七岁时随身佩戴的那块完全吻合。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年寒冬,小乞丐分给他的半块饼,他回赠的玉佩...
"殿下..."
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景琰转身,看到明尘倚在门框上,老仆搀扶着他。施过针后,他的脸色稍有好转,但眼中的惶恐却掩饰不住。
"这些...都是你做的?"萧景琰指着满墙记录,"你一直在...监视我?"
明尘摇头,挣脱老仆的搀扶,踉跄着走到桌前。他拿起那本最近的记录,轻声道:"不是监视...是保护。"
"保护?"萧景琰一把抓起一个药瓶,"用试毒的方式?"
"殿下体内...有慢性毒。"明尘咳嗽几声,指间又渗出血丝,"自您十五岁起...我便发现了。但不知下毒者是谁...只能...一一试出解药。"
萧景琰如坠冰窟。十五岁,正是他开始参与朝政的年纪。谁会对他下毒?萧景恒?还是...
"为什么?"他抓住明尘的肩膀,"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明尘抬头看他,嘴角还挂着血迹,却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为你生...为你死...此身早非我有..."
话音未落,他又咳出一口鲜血,昏倒在萧景琰怀中。
——
萧景琰将明尘抱回床上,亲自照料。老仆煎了药来,他接过药碗,一勺勺喂进明尘口中。佛子在昏迷中仍不安稳,时而呓语,时而抽搐,每次发作都牵动着萧景琰的神经。
"小乞丐..."明尘突然呢喃,"冷...好冷..."
萧景琰拧干帕子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囚禁他的疯子,竟也是多年前雪中送炭的恩人,更是多年来暗中保护他的影子。
"你到底是谁..."萧景琰轻抚明尘的白发,"真正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
明尘自然无法回答。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为室内的一切镀上金色余晖。萧景琰坐在床边,看着明尘的睡颜——没有清醒时的清冷自持,此刻的佛子看起来异常年轻脆弱,几乎像个少年。
萧景琰鬼使神差地伸手,拨开明尘额前散乱的发丝。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明尘突然睁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景琰..."明尘的声音虚弱但清晰,"你...看到了?"
萧景琰没有抽回手:"看到了。全部。"
明尘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现在...你明白了。"
"我不明白!"萧景琰压低声音,"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试毒会死人的,你不知道吗?"
明尘虚弱地笑了:"知道...但值得。"
"疯子。"
"或许吧。"明尘睁开眼,目光清明了许多,"现在...殿下要逃吗?钥匙就在您手中。"
萧景琰这才想起,那把铜钥匙确实还在他手里。他完全可以现在离开,回到皇宫,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你...希望我走?"他听见自己问。
明尘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我希望...殿下活着。无论...以何种方式。"
萧景琰握紧钥匙,金属边缘陷入掌心,生疼。他应该恨这个囚禁他的人,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但密室里的那些记录,那些解药,那块珍藏多年的霉饼...所有这些,构成了一个他无法简单憎恨的明尘。
"我若走了,你体内的毒怎么办?"萧景琰突然问。
明尘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习惯了...死不了。"
"骗子。"萧景琰放下钥匙,拿起一旁的药碗,"刚才老仆说了,你再这样下去,活不过明年春天。"
明尘沉默片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萧景琰连忙扶起他,拍打他的背部。咳出的血迹染红了素白僧衣,触目惊心。
"喝药。"萧景琰将碗凑到他唇边,"全部喝完,一滴不准剩。"
明尘顺从地喝下药汁,眉头都没皱一下。萧景琰记得那药的味道——苦得让人作呕,他之前每次喝都要抱怨半天。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萧景琰放下空碗,"非要搞什么囚禁的把戏?"
明尘靠在床头,白发披散,衬得脸色更加苍白:"若直接告诉殿下...您会信吗?"
萧景琰语塞。确实,若明尘直接说"太子殿下,您被下毒了,我一直在暗中保护您",他大概会把这当成荒唐的谎言。
"所以你就囚禁我?这是什么道理?"
"不是囚禁..."明尘轻声道,"是...保护。外面太危险...二皇子的人,下毒的人...都在找您。"
萧景琰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老仆慌张地跑进来,比划了一连串手势。
明尘脸色骤变:"有人找到山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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