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任命特进杨赐为司空。冬天,十月庚寅日,临晋文烈侯杨赐去世。任命光禄大夫许相为司空。许相是许训的儿子。
谏议大夫刘陶上书说:“天下之前遭遇张角之乱,后来又受到边章的侵扰,如今西羌叛逆之徒已经攻打河东,恐怕势力会越来越大,像野猪一样横冲直撞杀到京城。百姓现在都一心想着逃跑后退求死,却没有一点向前战斗求生的打算。西边的贼寇逐渐逼近,车骑将军的处境孤立危险,如果一旦失利,那失败的局面将无法挽救。我知道自己多次进言已经让人厌烦,但还是忍不住要说,是因为我觉得国家安定我就能享受福庆,国家危急我也会先灭亡。我再次恭敬地陈述当下最为紧急的八件事。”大致意思是说天下大乱都是因为宦官。宦官们一起诋毁刘陶说:“之前张角的事情发生后,诏书已经恩威并施,从那以后,大家都已经改过自新了。现在四方安宁,刘陶却诋毁圣明的朝政,专门说一些妖言惑众的话。州郡都没上报,刘陶怎么会知道?怀疑刘陶和贼寇勾结。”于是把刘陶抓起来,关进黄门北寺狱,每天加紧拷打审问。刘陶对使者说:“我遗憾自己不能和伊尹、吕尚同列,只能与微子、箕子、比干这些人为伍。如今上面杀害忠诚正直的大臣,下面有憔悴困苦的百姓,国家灭亡也不远了,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说完就气绝身亡。前任司徒陈耽为人忠诚正直,宦官们怨恨他,也诬陷他,陈耽死在了狱中。
张温率领各郡的步兵、骑兵共十多万人驻扎在美阳,边章、韩遂也进军到美阳,张温和他们交战,总是失利。十一月,董卓和右扶风鲍鸿等人合兵攻打边章、韩遂,把他们打得大败,边章、韩遂逃到榆中。张温派周慎率领三万人追击。参军事孙坚劝周慎说:“贼寇城中没有粮食,肯定要从外面转运粮食。我希望能带领一万人截断他们的运粮通道,将军您率领大军跟在后面,贼寇肯定会因为困乏而不敢出战,只能逃到羌人聚居的地方,我们再合力讨伐,这样凉州就可以平定了!”周慎没有听从,带兵包围了榆中城,而边章、韩遂分别驻扎在葵园峡,反而截断了周慎的运粮通道。周慎害怕了,丢弃了辎重撤军。张温又派董卓率领三万人讨伐先零羌,羌人和胡人在望垣北包围了董卓,董卓军粮食断绝,于是他在渡河的地方假装修筑堤堰捕鱼,却暗中从堤堰下面让军队通过。等贼寇追来的时候,决开的河水已经很深,无法通过,董卓这才撤军,驻扎在扶风。张温用诏书征召董卓,董卓过了很久才来见张温。张温责备董卓,董卓回应的时候很不恭敬。孙坚上前小声对张温说:“董卓不怕治罪,还嚣张地说大话,应该以召见不及时为由,按照军法把他斩首。”张温说:“董卓在河、陇地区向来威名远扬,今天杀了他,我们西进就没有依靠了。”孙坚说:“您亲自率领朝廷的军队,威震天下,哪里需要依靠董卓!看董卓说的话,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对上司轻视无礼,这是第一条罪状;边章、韩遂嚣张跋扈多年,本应及时进兵讨伐,董卓却称不可,这种行为阻碍军心、迷惑众人,这是第二条罪状;董卓接受任命却没有功劳,接到征召又拖延不来,还趾高气昂,这是第三条罪状。古代的名将手持符节,统帅众人,没有不果断斩杀违法之人而成功的。现在您对董卓留情,不马上诛杀他,威严和刑罚就会受损。”张温不忍心下手,就说:“你先回去吧,不然董卓会起疑心。”孙坚这才退出去。
这一年,皇帝在西园建造万金堂,把司农掌管的金钱、丝织品都搬到堂中堆积起来,又把钱财分别寄存在小黄门、常侍家里,每家都有几千万。皇帝还在河间购买田地住宅,修建府第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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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二年的历史记载,如同东汉王朝崩塌前的“加速倒计时”,从帝王到官僚的种种行径,将一个王朝的昏乱与绝望展现得淋漓尽致。从现代视角审视,这段历史堪称“系统性腐败如何摧毁一个帝国”的经典案例:
竭泽而渔的统治:民怨沸腾的根源
灵帝在黄巾之乱后不仅未反思苛政,反而在张让、赵忠怂恿下“敛天下田,亩十钱”,甚至为铸铜人、修宫室强征暴敛。这种饮鸩止渴的操作,将百姓推向更深的绝境——乐安太守陆康因劝谏被构陷,巨鹿太守司马直因不愿“割剥百姓”而自杀,折射出底层官吏在暴政与良知间的撕裂。而宦官对州郡材木的强取豪夺(“仅得本贾十分之一”)、卖官鬻爵(“迁除皆至西园谐价”),更让腐败从中央蔓延到地方,形成“朝廷刮州郡,州郡刮百姓”的恶性循环。当“为民父母”的官员被逼到自杀,当“修宫室”的优先级高于“安民生”,王朝的统治根基已被自身掏空。
权力异化的巅峰:宦官专权的毒瘤
这一年的荒诞事,处处可见宦官操控皇权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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