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从关中带兵进入荆州地界,攻打穰城的时候,被流箭射中死了。荆州的官员们都来祝贺,刘表却说:“张济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来的,我们作为主人却没能以礼相待,以至于双方交战,这可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接受吊唁,不接受祝贺。”说完就派人去接纳张济的部下,那些人听说后很高兴,都一心归附刘表。张济的侄子、建忠将军张绣接替张济统领他的部队,驻扎在宛城。当初,皇帝离开长安后,宣威将军贾诩上交印绶,去华阴投靠段煨。贾诩向来有名,段煨军中的人都很仰慕他,段煨对他的礼遇也很周到。但贾诩却暗中打算归附张绣,有人就问他:“段煨对您这么好,您离开后能去哪儿呢?”贾诩说:“段煨生性多疑,已经有点猜忌我了,虽然现在对我礼遇优厚,但这种情况不会长久,早晚会对我不利。我离开他肯定会高兴,还希望我在外面结交强大的外援,这样他一定会好好对待我的妻子儿女;张绣那边没有出谋划策的人,也希望得到我,这样我家里人和我自己肯定都能保全。”于是贾诩就去了张绣那儿,张绣对他行子孙的礼节,段煨果然也好好照顾贾诩的家人。贾诩劝说张绣归附刘表,张绣听从了他的建议。贾诩去见刘表,刘表用宾客的礼节招待他。贾诩却私下说:“刘表啊,太平盛世里他是三公的料子,可他看不清局势变化,生性多疑又没决断,成不了大事!”刘表这人爱护百姓,招揽人才,安安稳稳地自保,他辖区内没什么战乱,从关西、兖州、豫州来归附他的学士有上千人。刘表就建立学校,讲解儒家经典,还让原来的雅乐郎、河南人杜夔制作雅乐。雅乐制成后,刘表想在厅堂观看演奏,杜夔说:“现在将军您又不是天子,在厅堂演奏雅乐,恐怕不合适吧!”刘表这才作罢。
平原的祢衡,年轻的时候就很有才华,能言善辩,但他脾气暴躁,为人刚直傲慢。孔融把他推荐给曹操,祢衡却辱骂曹操,曹操很生气,对孔融说:“祢衡这个小子,我杀他就跟捏死只麻雀、老鼠一样容易。但这小子一直有点虚名,要是我杀了他,远近的人会觉得我容不下他。”于是就把祢衡送给刘表,刘表对他以礼相待,奉为上宾。祢衡整天把刘表的好话挂在嘴边,但却喜欢批评刘表身边的人,刘表身边的人就趁机诋毁他,说:“祢衡说将军您的仁德,连西伯侯都比不上,只是觉得您做事不够果断,最终成不了大事,就是因为这个。”这话其实说的是刘表的短处,但并不是祢衡说的。刘表听了很生气,因为江夏太守黄祖性子急,就把祢衡送给了黄祖,黄祖一开始也对祢衡很好。后来祢衡当众羞辱黄祖,黄祖一气之下就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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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史料如一幅浓缩的汉末乱世画卷,勾勒出群雄逐鹿中的众生相,更暗藏着乱世生存的底层逻辑——格局决定命运,务实成就基业。从孔融的理想主义破产到曹操的屯田兴邦,从吕布的短视博弈到刘表的守成困局,历史的细节中处处可见性格与选择对个人及时代走向的深刻影响。
理想主义的悲歌:孔融的才疏意广与时代错位
北海太守孔融的形象,堪称汉末士大夫阶层理想主义破产的典型。他怀揣“靖难”之志,却陷入“才疏意广”的困境。其“高谈清教”虽辞气优雅,却“难可悉行”,这种脱离实际的空谈在乱世中注定沦为泡影。他任人唯亲却不任人唯贤,将名儒郑玄供为“民望”摆设,对左承祖等务实之士的忠言置若罔闻甚至痛下杀手,最终在孤立无援中败于袁谭。城破之际“隐几读书,谈笑自若”的从容,与其说是名士风骨,不如说是对现实的逃避——在生存优先的乱世,脱离现实的清高不过是自取灭亡的枷锁。
孔融的悲剧折射出汉末士族的普遍困境:他们背负着道德优越感,却缺乏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执着于虚名礼教,却不懂审时度势。当黄巾来寇、袁谭来攻时,空谈无法抵御兵戈,清谈不能填饱饥腹,这种理想与现实的巨大鸿沟,最终将这位“建安七子”之首推向了失败的深渊。
务实者的崛起:曹操屯田与乱世生存法则
与孔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曹操集团的务实选择。中平以来的乱世,“诸军并起,率乏粮谷”,袁绍军“仰食桑椹”,袁术军“取给蒲蠃”,甚至出现“民多相食”的惨状。粮食危机成为各路诸侯的致命短板,而曹操采纳枣祗的屯田建议,正是抓住了乱世生存的核心命脉。
“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的举措,看似简单却意义深远:它将流民转化为生产力量,将战争破坏的土地重新利用,使“所在积谷,仓廪皆满”。这不仅解决了军队的粮食问题,更让曹操“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为其兼并群雄奠定了物质基础。屯田制的成功,本质是将军事需求与经济生产相结合的制度创新,体现了曹操集团“兵农合一”的务实智慧。枣祗提出构想、任峻推行落实,曹操决策支持,这种“君臣相得”的协作模式,恰是曹操能在群雄中脱颖而出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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