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曹尚书陆瑁上疏说:“北方的魏国和咱们接壤,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趁机进攻。咱们之所以要渡海去求马,对公孙渊好言好语,是为了解决眼前的急事,除掉心腹大患。可现在却放弃根本,去追求细枝末节,舍弃近处的危险,去管远处的事儿,因为愤怒就改变计划,冲动地调动大军,这正是狡猾的敌人想看到的,可不是咱们吴国最好的计策啊。而且用兵的方法,讲究用功劳和劳役让敌人疲惫,用我方的安逸等待敌人的疲劳,得失之间,差别可大了。再说沓渚离公孙渊那儿,路途还远着呢,等咱们到了岸边,兵力得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强壮的去进攻,一部分得守着船,还有一部分得运粮食,人虽然多,但没办法都用上。再加上士兵们要背着粮食步行,深入远方,敌人那边马多,随时可能半路拦截。要是公孙渊狡猾奸诈,和北方的魏国还没断绝关系,咱们出兵的时候,他们互相支援;要是他真的孤立无援,害怕得四处逃窜,也可能一时半会儿消灭不了他,要是上天的惩罚迟迟不能在北方实现,山中的贼寇再趁机捣乱,恐怕这不是周全的长远考虑啊!”吴国老大还是没答应。陆瑁又再次上疏说:“战争这事儿,以前是在奸雄被除掉,天下太平的时候,在朝堂上从容地商议,用多余的精力去讨论的。可现在中原大地局势动荡,天下各方势力交错,这种时候,咱们得先巩固根本,珍惜人力和物力,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舍弃近处的隐患,去管远处的事儿,让军队疲惫不堪的。以前尉佗叛逆,僭越称帝,当时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可汉文帝还是觉得远征不容易,只是下诏告诫他而已。现在凶恶的敌人还没消灭,边境还很紧张,不应该把公孙渊当成首要目标。希望陛下能克制怒气,采用良计,暂时让军队安宁,暗中谋划,以后再做打算,那天下就太幸运了!”吴国老大这才打消了念头。
评论
青龙元年(公元233年)的历史记载,集中展现了三国中期魏、吴、辽东三方的博弈与内部矛盾,事件背后的决策逻辑与历史教训极具典型性:
吴国对辽东的外交闹剧:短视与执念的双重败笔
公孙渊向吴称臣本是权宜之计(畏惧曹魏征讨而寻求外援),但孙权却将其视为“天下归心”的象征,不顾顾雍、张昭等满朝大臣反对,派遣张弥、许晏率万人使团携重金封公孙渊为燕王。这场外交决策的荒诞性体现在三点:
对局势的误判:公孙渊地处辽东,夹在魏、吴之间,向吴称臣仅是缓兵之计,孙权却视作“破魏”的契机,忽视其“背魏惧讨”的本质;
对风险的轻视:张昭直指“若渊改图,两使不反,取笑天下”,孙权却被“燕王”册封的虚名冲昏头脑,甚至以刀威胁劝谏者,暴露了其晚年刚愎自用的倾向;
代价的惨重:公孙渊果然斩杀吴使、献首曹魏,吴国不仅损失万人军队与巨额珍宝,更沦为天下笑柄。孙权震怒欲亲征,又被陆逊、薛综、陆瑁等人以“海途凶险”“北寇(曹魏)为患”“辽东贫瘠不可守”等理由劝止,最终只能吞下苦果。
这一事件本质是吴国“偏安江东却渴望中原正统”的矛盾体现:孙权既想通过册封辽东彰显“天命所归”,又无力突破曹魏的地缘封锁,最终因执念与虚荣酿成外交灾难。
曹魏与鲜卑的博弈:边患与决策的平衡
轲比能诱降步度根、试图统一鲜卑各部,对曹魏北疆构成威胁。并州刺史毕轨不顾明帝“勿越塞过句注”的诏令,贸然出兵追击,导致苏尚、董弼战死,步度根彻底叛投轲比能,反而加剧了边患。这一事件反映出曹魏边疆治理的两大问题:
地方与中央的战略分歧:毕轨急于立功,忽视鲜卑“以游牧为生、善机动”的特点,违背明帝“稳守待变”的策略,暴露了地方将领对边疆复杂性的认知不足;
鲜卑统一的威胁:轲比能是东汉末年鲜卑最有能力的首领,其整合鲜卑各部的举动直接威胁曹魏北疆安全。明帝最终派秦朗率中军征讨,虽暂时逼退轲比能,但未能根除隐患(轲比能后被刺客刺杀,鲜卑才再度分裂)。
曹魏的应对虽有波折,但最终通过“中央军介入+分化瓦解”的方式稳住了边疆,体现了其作为中原正统政权在处理民族问题上的成熟性。
其他事件的隐喻:祥瑞与权力的符号化
“青龙见井”与改元:明帝因“青龙出现在摩陂井中”而改元“青龙”,本质是通过祥瑞符号强化皇权合法性。此时曹魏虽已代汉,但仍需借助“天人感应”的传统观念巩固统治,反映了古代皇权对“神权”的依赖;
公孙渊的投机本质:公孙渊既接受吴的册封,又斩杀吴使讨好曹魏,最终被魏封为乐浪公,其反复无常的行为正是三国时期“边缘势力”在大国夹缝中求生存的典型写照——以投机换取短暂存续,却也为日后被司马懿剿灭埋下伏笔。
总结:三国中期的战略相持与内部调整
青龙元年的事件集中体现了三国中期的特点:吴、魏、辽东形成微妙的三角关系,各方都试图通过外交或军事手段打破平衡,却因决策失误或实力限制难有突破。吴国的外交失败暴露了其“偏安心态”与“扩张野心”的矛盾,曹魏对鲜卑的应对则显示其边疆治理的经验与教训,而公孙渊的投机则成为大国博弈的注脚。这一时期,没有一方能彻底打破僵局,各方更多在“试错”中调整策略,为后期司马氏崛起与三国归晋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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