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凿齿评论说:君子认为司马大将军在这场战役中,可以说是能以德服人、以智取胜了。成就霸业有不同的途径,各自崇尚不同的理念,很难相互兼并。所以穷兵黩武的枭雄,往往因不仁而灭亡;坚守道义的国家,有时会因懦弱退缩而衰败。如今一次出征就擒获三个叛将,大量俘虏吴国士兵,占领了整个淮浦地区,俘获斩杀十万敌军,可谓战果辉煌。但还没等安稳坐下,就先奖赏王基的功劳;对吴国降兵施以恩惠,结交不同阵营的人心;厚待文鸯,安葬文钦,不计较过去的仇隙;不追究诸葛诞部下的罪责,让淮南地区的人都心怀愧疚。功劳高却能让众人乐于看到他成功,事业广大而敌人也感怀他的恩德。武力和威望已经彰显,文德和谋略又很周详,按照这个趋势发展,天下还有谁能抵挡呢!
司马昭能攻克寿春,钟会出的计谋最多;司马昭对他越来越亲近优待,把他当成心腹,当时的人把钟会比作张良。
蜀汉的姜维听说诸葛诞死了,就退回成都,又被任命为大将军。
夏天五月,朝廷下诏任命司马昭为相国,封晋公,食邑八个郡,加赐九锡;司马昭前后推辞了九次,才接受。
秋天七月,吴国君主封原来的齐王孙奋为章安侯。
八月,任命骠骑将军王昶为司空。
朝廷下诏任命关内侯王祥为三老,郑小同为五更,皇帝率领群臣到太学,举行养老和向老人求教的礼仪。郑小同是郑玄的孙子。
【内核解读】
甘露三年(公元258年)的寿春之战,是三国后期曹魏内部权力洗牌与吴蜀势力博弈的关键战役。这场以诸葛诞、文钦、唐咨“三叛聚孤城”为核心的攻防战,不仅展现了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酷与谋略,更折射出权力斗争中人性的复杂、领导者的格局与历史走向的必然。
孤城困局:从内部分裂到军心瓦解
寿春之战的核心矛盾,始于诸葛诞因恐惧司马氏专权而发动的叛乱。他联合东吴援军据守寿春,却陷入了“外有强敌包围、内无同心之师”的困境。文钦提出的“趁敌无备突围”之计,暴露了叛军急于求生的焦虑,而连续五六日的强攻失败,则成为压垮军心的第一根稻草——“死伤蔽地,血流盈堑”的惨状,让城内数万军民选择投降,粮食危机进一步激化了内部矛盾。
文钦与诸葛诞的“旧隙”在绝境中爆发,成为叛军瓦解的关键。文钦主张“尽出北方人以省食”,本质是为东吴援军保留生机,却与诸葛诞“坚守待变”的策略冲突。这种基于立场差异的分歧,在“事急愈相疑”的氛围中演变为杀戮——诸葛诞诛杀文钦,直接导致其子文鸯、文虎叛逃。司马昭对文鸯兄弟的“赦罪封侯”,则成为瓦解守城意志的点睛之笔:“文钦之子犹不见杀,其馀何惧!” 一句喊话,让本就饥困的守军彻底丧失抵抗信念,城上“持弓者不发”的细节,正是军心崩溃的真实写照。
叛军的结局极具悲壮色彩:诸葛诞突围被杀、三族遭夷;麾下数百人“拱手为列,不降”,面对屠杀“卒不变,以至于尽”,展现出乱世中士大夫“士为知己者死”的气节;吴将于诠“免胄冒陈而死”的抉择,则以“大丈夫受命其主,不能克敌则死”的宣言,诠释了武将的忠义观。这些个体的抗争与陨落,为这场权力战争增添了悲壮的人文底色。
司马昭的全胜之策:以柔克刚的战略智慧
司马昭在寿春之战中的表现,堪称三国时期“攻心为上”的经典案例。面对王基、石苞等将领“急攻”的建议,他清醒地认识到寿春“城固而众多”的特点,提出“以全策縻之”的战略:坚守三面围而不攻,以游兵断绝吴军粮道,等待城内自溃。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思路,避免了强攻可能导致的“力屈”与“表里受敌”,将战争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更值得称道的是司马昭对降者的处置策略。当群臣主张“悉坑”淮南叛军与吴兵时,他以“古之用兵,全国为上,戮其元恶而已”为由,不仅赦免了唐咨等吴军将领,还授予官职、妥善安置降卒,甚至允许文鸯兄弟收敛父丧。这种“种惠吴人,忘畴昔之隙”的宽容,看似违背“乱世用重典”的逻辑,实则是最高明的政治博弈——既瓦解了敌方的抵抗意志,又向天下展示了曹魏(实为司马氏)的“大度”,为日后取代曹魏积累了民心资本。
王基的坚守与司马昭的纳谏,同样体现了团队协作的重要性。司马昭在战后致信王基,盛赞其“深算利害,独秉固志,上违诏命,下拒众议”的坚持,展现了领导者对专业意见的尊重;而王基在胜利后劝谏司马昭“大捷之后不可轻敌”,阻止其轻兵深入攻吴,则体现了成熟政治家的理性——避免重蹈诸葛恪、姜维“因胜而骄,粮尽而败”的覆辙,为司马氏稳定局势、积蓄力量提供了保障。
历史回响:权力更迭中的道义与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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