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定北侯府笼罩在一层薄纱般的晨雾里,西跨院的书房却早已亮起了灯。南宫翎端坐于紫檀木书案前,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墨色的衣袍上投下细碎的竹影。案头摊开的并非兵书战策,而是一张被揉得边角微卷的宣纸,上面用朱砂笔勾勒着歪歪扭扭的思维导图——这是昨日白若雪随手画的“追妻战略图”,此刻却被这位镇国战神用镇纸压在《孙子兵法》上,书页间还夹着半片干枯的桃花瓣,那是前日白若雪往他铠甲缝隙里塞的“装饰”。
“将军,您这参茶再凉,可就沏成苦丁了。”墨影端着鎏金茶盏进门,瞥见宣纸上的内容,喉头猛地一紧。只见“投其所好”四字被红笔圈了三道,旁边用小楷备注:“白郡主言:银钱为上,可兑换糖葫芦百串;次选鲜果,需当季西瓜十车(参考上次瓜价暴跌案例)。”更离谱的是《谋攻篇》的空白处,赫然写着“核桃五斤,去壳,磨粉,用于糖球馅料”,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糖球图案。
南宫翎握着狼毫的手指骤然收紧,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他清了清嗓子,将笔记往砚台旁推了推,玉扳指在晨光下闪过冷光:“《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追妻……乃本王此生最大战役,自当严谨。”
墨影盯着“战役”二字,默默在心里比划:将军您上次排兵布阵都没记这么细,连白郡主喜欢用哪口锅熬糖浆都画了示意图,这哪是战役,分明是把人家灶台当沙盘了!
“对了,”南宫翎忽然抬眼,狼毫在砚台里转了三圈,“去账房取纹银五十两,碎银即可。再去‘甜心斋’,让李师傅亲自做十串糖葫芦,要燕山山脉东麓的山楂,糖霜需裹三层,核桃碎过筛三次。”
墨影:“……”(将军这是把军需官的活儿都揽了?)
半个时辰后,南宫翎出现在朱雀大街。他依旧是那身月白锦袍,腰间却悬着个与气质格格不入的粗布钱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里面的碎银碰撞出细碎的声响。更惹眼的是他左手拎着的糖葫芦串,十颗山楂红得像玛瑙,糖霜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引得路过的孩童拽着娘亲的袖子直晃。
白若雪正站在摊位前,用竹片搅动着铜锅里的蜂蜜水。琥珀色的液体翻涌着,散发出槐花与荔枝蜜的甜香。她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墨色,故意将木勺敲得锅沿叮当响:“哟!这不是咱们‘追妻特训班’的首席学员吗?今日是来交‘作业’,还是来续‘学费’的?”
“特训班”三字如同一颗糖球投入滚油,瞬间炸开了围观的人潮。卖折扇的张老板摇着湘妃竹扇凑过来:“侯爷这围裙……是新款式?”众人这才发现南宫翎腰间若隐若现的锦带——那是昨日白若雪硬塞给他的、绣着糖球图案的靛蓝围裙,此刻被他一丝不苟地系在锦袍外,像极了沙场老将误穿了厨娘的罩衣。
南宫翎深吸一口气,耳尖微微发烫。他想起昨夜在铜镜前练习的“温柔笑容”,努力牵动嘴角,却只扯出一个比铠甲还僵硬的弧度。白若雪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和过于笔直的鼻梁,“噗嗤”一声笑弯了腰:“得嘞!您这笑容要是摆在兵器谱上,能吓退北狄三千里,就是追妻嘛……”她拖长语调,伸手去接钱袋,“先验货!”
钱袋入手沉得惊人,白若雪解开绳结,碎银的光泽瞬间晃得她眯起眼。旁边的阿三阿四探头探脑,被她用木勺敲了敲手背:“没见过钱啊?这是你们未来‘姑爷’交的‘实践费’!”
南宫翎指尖微动,想说什么,却见白若雪已捏起一颗糖葫芦,凑到鼻尖轻嗅:“嗯……糖霜厚度达标,山楂酸味透过糖壳都能闻到,不错不错,看来是亲自盯着做的?”她忽然抬眼,眸光狡黠如狐,“就是不知这‘彩虹屁’作业,做得如何?”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王大娘抱着孙子挤到前排:“侯爷快夸夸咱们郡主!昨儿个她做的桂花糖藕粉,那叫一个香!”
南宫翎的目光落在白若雪沾着糖渍的指尖上,又扫过她鬓边滑落的一缕碎发。他想起笔记上“具体、真诚、关联日常”的三要素,斟酌着开口:“你今日……”他顿了顿,盯着铜锅里的蜂蜜水,“调的蜂蜜水,槐花蜜与荔枝蜜的比例应是七比三,水温控制在六十度上下,比昨日多放了半片柠檬提味,甜度恰好能盖住山楂的酸,又不腻喉。”
全场寂静。
白若雪捏着糖葫芦的手微微一僵:“你……”
南宫翎耳根彻底红透,想起自己今早确实让墨影去“偷听”了摊位前的对话,又悄悄尝了昨日剩下的蜂蜜水残渣,此刻只能含糊道:“路过时……闻着香气,推测而已。”
“噗——”墨影在三步外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将军您明明是让末将买了三杯,从温的喝到凉的,还画了“口感随温度变化曲线图”!
白若雪看着南宫翎故作镇定的模样,忽然觉得喉间有点发甜。她掰下一颗糖葫芦,递到他唇边:“算你……勉强及格。赏你一口,再接再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