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惊疑。
苏霭踌躇片刻，还是接着问面前那个坐的端正的年轻女子：“你……”
“我确实不认识你们。”
他还没说完，就被小雅打断。
陆青空：“之前……”
“我并没有任何醒来前的记忆数据，所以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这下，两人才算是信了，她真的可以读懂他们的想法。
他们也不再问话了，两人双手环胸，保持着同样的观察表情，站在小雅对面，就这么盯着她。
静默良久，小雅突然开口，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苏霭的脸上：“只是我总觉得你很熟悉。”
“所以你才会跟着我？”苏霭放下手，站直了身子。
小雅垂下眼眸：“我是在十五天前十二小时五分苏醒，醒来时就在悬浮城中，我的脑海里有这个城市中所有的细节。”
陆青空看着她板正的身姿：“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即使现在被困，她依旧冷静地像是在与两人话家常。
“因为我觉得我不属于那里。”小雅抬起头，望着他。
她眼中暗红色的数据流同她的发色一样耀眼。
苏霭无端端觉得，他似乎读懂了她眼中带着悲凉的情绪。
连他忽然都像是沉浸在这情绪中，心底没来由的生出难过来。
“不要被她影响。”陆青空察觉到他不对劲，一把抓住他的手，手中的温热瞬间驱散了他这莫名的情绪。
苏霭手抖了一下，长出一口气：“我没事。”
陆青空的手指紧了紧，指腹传来的温度让苏霭彻底回过神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她的情绪会传染。"陆青空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盯着小雅，"这不像普通的数据读取能力。"
小雅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交握的手，暗红的数据流在她眼底缓缓旋转。
她忽然歪了歪头，这个略带稚气的动作让她看起来鲜活了几分。
"你们在害怕我。"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困惑，"但我不会伤害你们。"
苏霭注意到她说这句话时，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某种程序运行时的延迟反应。
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紧，她似乎正在学习如何更像一个"人"。
"既然如此，"陆青空突然松开苏霭的手，向前迈了一步，"你能告诉我们，雅典娜量子基站的核心控制室该怎么进去。"
小雅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数据流的速度明显加快。
她眉头微蹙："你们想要破坏量子基站？"
“你不是已经读出来了我们的想法？”陆青空挑眉看着她。
苏霭也走到了他的身边：“现在这个世界只有两个派别，智人、人类。”
“你说自己不属于悬浮城……”他略微一顿，观察着小雅的表情。
她的神色间也有些迷茫。
苏霭又接着开口：“那么就只剩下一种选择。”
“不。”小雅忽然笑了笑，“我可以处于两方的边界。”
陆青空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手指微动，粒子光刃瞬间出现在手中，苏霭却抬手拦住了他，目光始终没离开小雅的脸。
"边界？"苏霭向前一步，"你是说中立？还是......"
"悬浮城建立在旧城废墟之上，就像意识建立在潜意识之上。"小雅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
可却在对面的两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雅典娜基站并不在悬浮城。”苏霭喃喃开口。
“走！”苏霭神色一变，“快去找曾宇航！”
陆青空忙伸手抓住他的手：“先别慌，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说明我们还是安全的。”
陆青空又问道：“你没办法确定自己的身份，但是据你所说，你的身份一定不只是单单一个仿生人而已。”
他伸出两根手指：“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报废或者选择帮助我们。”
小雅眼中的数据流突然静止了一瞬，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近乎人类的自嘲笑容。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像是在压抑什么痛苦。
苏霭冷静下来，淡淡开口：“确实没有。”
“好，我答应你们。”小雅勾唇一笑，微微侧着头看着面前的两人，突然变得极其坦然。
陆青空闻言，将一份电子协议传输给了小雅：“这是仿生人契约协定程序，一旦签署，若是违规将会启动抹杀程序。”
“我同意。”随着小雅的话音落下，契约瞬间融入进了她的系统程序中。
苏霭走上前，没有任何犹豫地按下了解开束缚的按钮。
小雅手腕上和脚腕上的按钮瞬间收起，她缓缓站起身，对苏霭伸出手：“合作愉快。”
陆青空站在原地没动，可身体却一直紧绷，随时准备战斗。
苏霭也缓缓抬手，在指尖接触到小雅手指的瞬间，他的眼前骤然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一个实验室，冰冷的机械臂，穿着白大褂的背影……
雨夜，城市的霓虹灯在雨水中扭曲变形……
还有……他自己的脸，但视角很奇怪，像是从某个俯视的角度……
"这些是……"苏霭猛地收回手，呼吸急促，“什么？”
陆青空连忙上前，单手扶住他的胳膊。
小雅也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面露惶恐，冷静了片刻才说道：“也许是……你们所说的记忆？”
苏霭愣住，他现在可以确定，他与这个小雅，一定认识，并且关系匪浅。
陆青空低声问道：“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苏霭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的他的胳膊：“别担心，……我现在有点混乱……你等我整理好思绪。”
他又看向小雅：“你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但是，还请你遵守约定，不能做出任何损害地下城利益的事。”
“当然。”她温柔笑着，“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我认为，我是一个遵守约定的人。”
看着她嘴角扬起的笑意，苏霭却心中震颤。
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身边陆青空的衣袖，似乎是想抓住一点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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