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死寂被君墨珩的厉声驳斥打破,旋即又被皇帝那冰封万里的“呈上来”三字冻结。内侍总管王德全小跑着下阶,双手微颤地接过君临渊高举的奏本和证物,又小跑着捧回御前。
君弘毅并未立刻翻看奏本,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群臣,最终定格在脸色惨白的凤远山和强作镇定的君墨珩身上。那目光中的审视与失望,几乎要将人洞穿。
“老九,”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压得满殿无人敢大声喘息,“你,细细道来。”
“儿臣遵旨!”君临渊声音沉稳,条理清晰,将千金散赌坊凤子谦醉酒泄密、胡三夺图焚图、影七奉命假传“提前一日”情报、鬼市假图陷阱、擒获影卫及北苍探子(逃脱)、缴获证物等关键节点,一一陈明。每一个环节,都对应着呈上的铁证!他并未提及凤清歌在鬼市与驰援边关之事,只言“儿臣麾下奋力夺图擒贼”。
随着君临渊的讲述,殿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通敌!泄露边防绝密!嫁祸皇子!引狼入室!任何一条,都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凤远山早已抖如筛糠,冷汗浸透朝服,几次欲张口辩解,却在皇帝那冰冷的目光和如山铁证前,喉头如同被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完了……全完了……君临渊根本没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他此刻才明白,自己昨夜的行险一搏,不过是跳进了君临渊早已设好的瓮中!
“父皇!”二皇子君墨珩猛地出列,脸色铁青,眼中布满血丝,“此乃构陷!彻头彻尾的构陷!儿臣对天发誓,绝无通敌之举!这影卫令牌或许是伪造!这影七必是受刑不过胡乱攀咬!儿臣府中从未有什么胡三!至于凤相……”他瞥了一眼瘫软的凤远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弃意,“儿臣更不知他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请父皇明察!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意图搅乱朝纲,谋夺……”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沉重的响声在大殿回荡,震得所有人心脏一缩!他拿起影七那份血迹斑斑、指印清晰的供状,狠狠摔在御阶之下,正落在君墨珩和凤远山面前!
“栽赃嫁祸?那你告诉朕!凤子谦这孽障在赌坊的狂言,也是别人逼他说的?!这飞虎堡换防的绝密图纸,也是别人塞进他怀里的?!你府中影卫的令牌,也是别人刻上云纹送到鬼市的?!北苍狼师的标记残片,也是别人丢在朕的皇陵里的?!” 皇帝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最后已是雷霆震怒,“君墨珩!凤远山!你们当朕是瞎子?是聋子?还是傻子?!”
“臣……臣……”凤远山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臣罪该万死!是臣……是臣教子无方,被那逆子拖累!臣一时糊涂,听信谗言,铸下大错!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他砰砰磕头,额头瞬间青紫一片,将责任尽可能推给凤子谦。
君墨珩也跪了下来,却梗着脖子:“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府中人员庞杂,或有宵小之辈被收买利用,但儿臣确不知情!此皆凤远山父子构陷!儿臣愿与其当面对质!” 他依旧咬死不认,试图将水搅浑。
“当面对质?”皇帝怒极反笑,眼中是深深的疲惫与冰冷,“好!朕就让你死心!传凤子谦!传胡三!传影七!传昨夜擒获的影卫!朕让你们在金銮殿上,好好对质!”
旨意一下,立刻有殿前武士领命飞奔而去。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一些原本与二皇子或凤远山过从甚密的官员,此刻面无人色,悄悄向后挪动脚步,恨不得立刻划清界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
“报——!!!”
一声凄厉仓皇、如同泣血的嘶吼,从金銮殿外由远及近!
一名浑身浴血、背上插着三支羽箭的信使,被两名禁军搀扶着,几乎是拖着扑进了大殿!他手中高举着一份被血染红的六百里加急军报!
“北境急报!西境急报!!”信使的声音嘶哑欲裂,“北苍、西狄、南诏三国……联盟!发兵五十万!三路犯边!北境云州、雁门关告急!西境……西境飞虎堡……失守了!!!”
如同九天惊雷在头顶炸响!
“什么?!”皇帝猛地站起,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被王德全死死扶住。
“飞虎堡……失守?!”兵部尚书失声惊呼,老脸煞白。
满朝文武,瞬间哗然!惊恐如同瘟疫般蔓延!
“飞虎堡守将赵崇……赵老将军……”信使泣不成声,“率残兵……死战不退……堡破之时……点燃烽火台与军械库……与……与数百狼师精锐……同归于尽了!老将军……殉国了!”
悲壮的消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赵老将军,国之柱石,竟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落幕!
君弘毅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死死压下。他缓缓坐下,目光扫过阶下跪着的君墨珩和凤远山,那眼神,已不是愤怒,而是彻骨的冰寒与……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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