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层湿透的布，压在林子上头。君十三站在山石边缘，视线掠过树梢时忽然一顿。
“来了，等了三天……总算动了。”
血狱魔尊正用指甲刮着树皮，听见这话抬头，嘴角咧开一道裂缝：“你这眼神，跟闻到血腥味的狼很像。”
“不是冲那小子。”君十三手指搭在刀柄上，指节发白，“是冲我来的。”
“就他们？”血狱魔尊嗤笑一声，露出森白的牙，“筑基期的小爬虫也配？”
“打头阵的饵。”君十三往前迈了半步，脚下枯枝咔嚓断裂，“后面还有大鱼。”
话音未落，林子里传来衣袂摩擦声。五六个灰袍人影从暗处浮出来，动作整齐得像是提线木偶。
君十三喉结滚动两下，嘴角扯出点弧度。他没停脚，继续往林深处走。
“你不打算装傻？”血狱魔尊懒洋洋地跟上来，靴跟碾碎满地落叶。
“让他们以为自己赢定了。”君十三说这话时，右手食指在裤缝蹭了蹭，“演戏总要给点面子。”
血狱魔尊舔了舔嘴唇：“我喜欢看人自以为是的样子。”
——
山路弯进雾窝里。君十三一行人走得慢，像是散步。两侧古木歪斜，枝桠交错成网，漏下的月光碎得不成形状。
风突然变了方向。
君十三后颈汗毛竖了起来。他左手一翻，紫金光芒炸开，暗器撞在罡气上爆成银粉。
“动手！”林中有人喊了句。
几十道黑影扑出来的时候，地面机关同时发动。铁齿陷阱咬合声混着破空箭响，把退路封得死紧。
君十三脚尖点地腾起，像片落叶飘过杀机。紫金光罩裹着他落地，震开三枚连环地雷。
“早等着你们这一手。”他说话时鼻翼翕张，呼吸急促了三分。
血狱魔尊动起来比声音还快。眨眼间已经捏碎一人咽喉，那人脖骨在他掌心发出脆响，像折断根新鲜藕节。
“当年吃人的本事都没丢。”血狱魔尊甩了甩手上的血渍，眼底泛起猩红，“对付这些杂鱼倒是屈才。”
接下来不到半炷香时间，林子里只剩喘息和抽搐。紫金拳印砸在胸膛上能震裂肋骨，幽冥掌风扫过脖颈能把脑袋削下来。
最后剩下一个瘸腿的，被君十三一指点穿虚空拽出来。那人吐着血沫跪倒，胸口凹下去一块，像被人用锤子敲扁的铜盆。
“你是谁？”君十三走近时，脚步声格外清晰。
黑衣修士瞪着他，牙关咬得咯吱响。
“不说？”君十三蹲下来，指尖抵住他额头，“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求饶的机会我都懒得给你。”
那人身体猛地绷直，额角青筋暴起。君十三掌心渗出一股寒意，顺着经脉钻进识海，像蛇信子舔过脑浆。
“别碰……我……”修士嘶吼着，瞳孔扩散，“你不是人……你是怪物……”
“我是怪物？”君十三低声重复，眼底闪过一抹血丝，“那你呢？天命盟还是天机阁派你来的？”
修士瞳孔剧烈收缩，喉头滚动几下。
“看来我没猜错。”君十三收回手，指节搓了搓残留的凉意，“他们在找什么？”
那人喘着粗气，嘴角溢出血泡：“一件……能揭开预言真相的东西……据说藏在‘轮回碑’里……”
“轮回碑？”君十三眉头皱紧。
“那是……连接前世今生的圣物……掌控它……就能窥探命运之线……甚至……改写……”修士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口气回不上来，身子歪倒在地。
君十三盯着尸体看了很久，直到血狱魔尊走到身边。
“这下热闹了。”血狱魔尊拍了拍他肩膀，“天命盟、天机阁，还有那个萧无涯，一个个都盯上你了。”
“他们以为我是个棋子。”君十三冷笑，喉结上下滑动，“但他们忘了，我从来不喜欢被人摆布。”
他仰头望向远方，目光如刃：“既然他们想让我变成异类，那就让他们看看，真正的邪神有多可怕。”
——
夜更深了。乌云沉得能滴出墨汁来。
君十三坐在巨石上，手里摩挲着一枚玉符。冷风掠过他耳际，吹起几缕散落的发丝。
“天命盟……”他喃喃念着，指尖抚过玉符表面那只展翅玄鸟，“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试图借助葬天棺解析玉符信息。
刹那间，脑海中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此物为天命盟信物之一。持有者，可通往‘轮回碑’所在之地。】
君十三猛然睁开眼，心跳加快了一拍。
“轮回碑……难道苏婉儿的记忆封印，也与此有关？”
他心中泛起猜测，却不敢深究。
这时，远处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君十三缓缓起身，目光穿透黑暗。
“你们……还不够格。”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下一刻，惨叫声划破寂静。
血雨洒落，染红落叶。
——
“你真打算一路杀过去？”血狱魔尊靠在一棵老槐树上，望着满地残肢，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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