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的传闻……臣听得少,记不住。倒是这青袍官员之间的传言,时常灌耳!特别是殿下监国期间裁撤了谨禁司少首和少辅位之后!”
“那件事……做法确实是自负了,以至于谨禁司内各府长时间群龙无首,各自为政……”
“就凭殿下这一句自省,杨之为心悦诚服!”
杨之为一面说着,一面竟然准备下跪行大礼!卞沧临见状赶紧拦下。
“杨监官不必如此!我一早便说了,今日我只是监官,不是太子!……说起来,你们监户府如今只有两位监官,平日里岂不是忙得家都回不了?”
“回殿下,我确实鲜少回家,不过……那也是因为我妻子远在老家照顾父母,没有随我入都城。胡监官早年便举家迁入了锦都,所以……他倒是每日无论多晚,都会坚持归家去。”
“果然……我第一次见胡监官时,便觉得他面善。”
“其实胡监官也不容易,他夫人患有头风,这两年愈发严重……他的俸禄几乎都用在了给夫人治病上!一个月前我还听见他在发愁他女儿的嫁妆……也不知后来凑够了没有。”
“我听说他亲家是曲川的大户,专司贡酒,两家人有三四代的交情,所以才定的这娃娃亲……应该不会太在意嫁妆这点小事吧!”
“说是如此,可胡监官向来清高孤傲,怕是更会心存芥蒂吧!……也不知今日这亲……他送得可还顺利……!”
“看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晴空!定是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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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处理完手上的户司呈报,外面的天已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卞沧临揉了揉酸疼的肩颈,又看了眼旁边趴在桌案上睡着的杨之为和他身旁堆成了几座山的卷册……伸出手去,从那堆卷册中随便抽出一份来仔细查阅……不禁在心中赞叹!这杨之为经手的呈报,不仅比他手上的多,还比他做得细,做得快。
等卞沧临轻手轻脚的把桌案上的所有卷册装入专制的木箱,丑时的更鼓已经响起。
刚出谨禁司,他就看见莫慎行驾着一辆马车正等在大门外。
“殿下!”莫慎行一见他出来,便赶紧凑到他跟前去,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楚伴读……一直等着您呢!”
“这么晚了,你不送她回去歇息,还带到这里来等什么?”卞沧临一边数落,一边着急的上了车。
马车里,慧玉揭开特意为他准备的食盒,将里面的点心摆到了车内的小桌上:“殿下别怪莫侍卫,是我求他带我来寻你的!我今日去了葫芦渡,不跟你说说可睡不着!”
卞沧临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先挑了块云枣糕塞进她的嘴里,然后才给自己选了块果子酥吃了起来:“不是让慎行跟你说,明日我再陪你一同去吗?”
“你抽不出时间陪我,我便什么也做不了了?”慧玉不满的反驳:“殿下,楚琰可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这点走走路,问问人的小事,何须您陪着?”
“知道!你可是敢穿一身破衣扮乞丐的楚大伴读!”他忍不住调侃,却招来慧玉一阵白眼。
“说正经的。殿下,今日我去葫芦渡寻到了第一个发现小二尸体的人。那是位妇人,夫家姓秦,娘家姓卢,两亲家世代都住在葫芦渡旁,邻人都叫她秦卢氏。那日清晨,她是去渡口洗衣的,结果衣服还没下水,就瞧见水里飘着一件衣裳。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哪家邻居洗衣不慎掉进水里了的,刚想下水去捡就发现其实是穿着衣服的人。据这秦卢氏讲,那几日葫芦渡风平浪静,以她的经验,如果是当夜落的水,那人落水处应该离渡口不远。所以我便沿着渡口和堤岸一路走了二三里,在上游堤岸旁的一处林子边发现了几棵折断的树苗。”慧玉一边说,一边从身后摸出几节被棉布裹好的断枝:“这几节上……有血迹。我拿回家去让大黄闻了闻,可以确认,是人血。”
“……我明日让慎言再去那林子好好查查。”卞沧临接下并收好那几节断枝,抬起头时正巧看见她捂着嘴打哈欠,心疼的数落:“赶紧回欢居去!看看你那眼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谁揍了个乌眼青!”
慧玉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实在是没精神再与他斗嘴,只好乖巧的靠在车窗上闭眼。
卞沧临见状,挤到她身边去,将她拍了两把拍醒,见她睁开眼就又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然后别过脸去。
慧玉失笑,侧身靠了上去……这男人的肩很宽,宽得足以让她安心。她想起母亲……母亲曾说,她最喜欢外祖家乡荷畔的大槐冠。那大槐冠有数百年的树龄,盛夏时郁郁葱葱,严寒时郁郁苍苍,每每站在树下,总有一种被守护的幸福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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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慧玉,卞沧临也懒得再回宫去,直接转道去了十里归居。
第二日清晨,他还没睡够,就被褚苍洝一声又一声的兄长给闹起了床。
“一早便听说兄长昨晚是睡在这儿的,我便赶紧把二哥也叫来了!”褚苍洝得意得插根尾巴都能甩上天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卞沧临一脸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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