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怔了怔,虽说两人的亲事早已经定下,她如今绝没有阻拦的道理,但刚回来就成婚,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虽然姜梨并非古板的女子,但听晏行说起婚事,她便起身安静的避了出去。
“薛姨姨,原本我与皎皎的婚事就定在八月,想必府中该筹备的已经筹备好了,皎皎既然是我的妻子,我定然不会委屈了她。”晏行一脸真诚。
薛明珠思忖一二,也罢,皎皎的嫁妆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原本想着事出有变重新看个日子才是,既然晏行这么急着要娶皎皎过门,也不是不可以。
她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只有同意了。”
晏行舒了口气,“感谢薛姨姨成全。”
姜梨安安静静的回了漱玉轩,几个月没有见面,锦儿跟在她身后有些欣喜又有些不敢多话,只是时不时瞟她一眼。
姜梨只觉得有些好笑,等进了屋坐到椅子上,才故意板着脸道:“怎么?几个月不见,你都不认识你家主子了?”
锦儿期期艾艾握着双手上前,“姑娘,这几个月婢子日日想念你,知道你要回来,做梦都要笑醒,婢子日日想念姑娘,你这么说婢子,婢子不服。”
姜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就对了,锦儿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让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她笑着朝锦儿道:“这次回来的急,也没能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你不是一直喜欢泥人吗?我在眉州给你买了一套泥人。”
落英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锦儿打开一看,四个泥人正是夫妻两个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皆是古朴稚拙,憨态可掬。
锦儿喜欢得不得了,这个刚放下又将那个拿起来,一脸惊喜道:“姑娘,这几个泥人做的好有趣,光是看着都开心的很。”
姜梨微微一笑,“也不知花圃的那几盆芍药开得怎么样了?若是开过了,倒着实有些可惜。”
“刚才婢子就要跟姑娘说的,”锦儿将泥人仔细放进盒子收好,恢复了一贯的伶俐,“陈老伯将花圃照顾得很好,六月下旬那几盆老桩芍药开花了,姑娘挑出来的那几盆,开出的花不仅艳丽端庄,而且花瓣上都有一圈金色的边,果然是罕见的金腰带呢!”
姜梨微微笑了笑,“若是这样就好,等明年拿了这几株花的花芽做接头,不怕培育不出更多的金腰带。”
锦儿端了个小杌子,托着腮笑看着姜梨,“姑娘还不知道,当初花圃里这几株金腰带可是让平阳的花行都轰动了,好几个花行的掌柜亲自前来,愿意出高价购买。”
姜梨看她双眼放光,有些好笑,“若是价钱合适,也是可以卖的。不过也无妨,等明年我们多育几盆就是。”
锦儿不接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姜梨,突然敛了笑,眼圈微红道:“姑娘,这些日子你在眉州可是吃了苦?婢子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姜梨抬手抚了抚脸,还没有说话,落英便在一边心疼道:“晏将军失去踪迹那几日,姑娘日日担忧,哪有不瘦的。”
锦儿哀怨的看了落英一眼,埋怨道:“你日日跟在姑娘身边,怎么照顾的姑娘?”
“好了,我前段日子长胖了些,如今瘦一些正好。”姜梨见两个丫头又要斗嘴,便岔开话题,“今日先歇息半日,等明日一早,随我去花圃看看。”
锦儿一听,高兴地答应一声,“姑娘,婢子听说你要回来,专门做了些花露,用来擦脸擦手最好,婢子这就去拿。”
姜梨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泛起一种暖意。她想要的,不就是如今这样亲人在侧,家人安康的幸福吗?
薛明珠送走了晏行,这才来到姜梨屋里,三个月没见,女儿瘦了,但也更沉静了,这种沉静仿佛历经坎坷后复归的淡然和宁静,却不是一个十多岁女子该有的模样。
薛明珠想着姜梨这些日子在眉州遭受的压力,越发心疼。
“皎皎,有些话本来不好说与你听,但我希望你过得好。你......与晏行......?”这门亲事虽然已经定了,但不再问女儿一遍,她不踏实。
男女成婚,可不只是两情相悦那么简单,在看似漫长而短暂的一生中,所经历的太多太多,她不希望女儿受她的苦。
薛明珠宠溺的望着姜梨,“你若愿意多陪阿娘几年,我去找晏行说,成亲的事再缓一缓。”
“阿娘,”姜梨握住母亲的手,目光温柔,“就算我与阿行成了亲,也可以陪着你。”
薛明珠慈爱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心里有一些失落。
儿女尚小之时,最盼着的就是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如今当真长大了,心里却有一些失落。
但世上疼爱儿女的母亲,哪一个又不是盼着女儿能够婚姻和美,幸福安康呢!
考虑到姜梨路上这些日子的辛苦,薛明珠特意让夷姑煮了安神粥,早早让姜梨喝了好好睡一觉。锦儿又提前在屋里熏了茉莉香,或许是当真累了,又或者回到家里十分心安,姜梨一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姜梨在鸟鸣中醒来,刚睁开眼,锦儿已经笑吟吟的站在床前,“姑娘,你醒了?”
姜梨看了看窗外,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了。”锦儿笑着道:“姑娘是要再躺一会儿,还是打算起来了?”
“不睡了。”姜梨掀开被褥起身,“我先去给阿娘请安。”
锦儿蹲在床前,为姜梨把鞋子套上,“娘子已经出门了,说是姑娘这几日辛苦,让多睡一阵,她忙完铺子里的事就回来。”
姜梨走到梳妆台前,任由锦儿给她梳着头发,“既然如此,洗漱完我们便直接去花圃。”
锦儿答应一声,用梳子沾了花露,麻利的为姜梨绾了一个随云髻,用一根白玉簪子绾上,又挑了一朵月季插在头上。月季很新鲜,一看就是刚剪下来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因为要赶去花圃,姜梨让落英去厨房包了几个馒头带着,等会在路上吃。
主仆三人刚出大门,便见旁边的巷口突然窜出一个茜色人影,堪堪拦在姜梨面前。
“姐姐,听说林祎死在眉州了,我只想亲口来问问你,这是不是真的?”姜瑶声音嘶哑,带着几分绝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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