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群穿着各式华服、脸上却沾满了油污与灰尘的“小厨神”们,端着一盘盘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卖相却千奇百怪的蛋炒饭,浩浩荡荡地闯入那宾客满座的主厅时,整个大厅的喧嚣与热闹,瞬间便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正在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文武百官与达官显贵,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看着眼前这群仿佛刚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小将军”,又看看他们手中那明显是出自“新手”的菜肴,脸上,皆是露出了惊疑不定、又哭笑不得的古怪神情。
“爹!你尝尝!这是我亲手炒的饭!”
定国公府的小公爷张宝,第一个冲到了自己父亲,那位在沙场之上杀伐决断、不苟言笑的定国公面前,献宝似的,将自己那盘虽然有些粘锅,却依旧是香气扑鼻的蛋炒饭,高高地举了起来。
定国公看着自己那平日里只知调皮捣蛋的儿子,此刻竟是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他那颗早已被军旅生涯磨砺得坚硬无比的心,在这一刻,竟也忍不住,微微地,柔软了-下来。
他没有嫌弃那盘饭的卖相,而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送入了口中。
米饭虽有些粘,味道却出奇的好。那鸡蛋的香,蔬菜的甜,混合着酱油的醇厚,是一种最朴实,也最温暖的家的味道。
“嗯,”他看着儿子那双充满了期盼的、亮晶晶的眼睛,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虽然有些僵硬,却充满了欣慰的笑容,“好吃。宝儿长大了,会给爹爹做饭了。”
得了父亲的夸奖,小胖子张宝那颗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的骄傲与自豪。
而另一边,文逸轩也端着自己那盘底部略带焦糊的“作品”,有些忐忑地,走到了他那位身为当朝太傅、最是讲究规矩与礼法的祖父面前。
“祖……祖父……”
文太傅看着自己这个向来被他寄予厚望、要求也最为严苛的嫡长孙,此刻竟是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拿起筷子,从那盘炒饭的边缘,夹起了一点点。
入口,是熟悉的米香,和一丝……淡淡的焦糊味。
可不知为何,这股子并不完美的味道,竟比他吃过的任何一道御膳房的珍馐,都要让他感到……熨帖。
他看着孙儿那张沾了些许锅灰、写满了不安的小脸,那双总是充满了威严与审视的老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名为“温情”的、柔和的光。
“不错,”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声音,虽然依旧威严,却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火候,还需再练练。但这份心意,祖父,领了。”
文逸轩闻言,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看着祖父,看着他那虽然依旧严肃,嘴角却微微上扬的弧度,他知道,自己今日,得到的不仅仅是一句夸奖,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可。
最热闹的,莫过于那位来自西南的部落首领和他那豪爽的儿子阿古达了。
阿古达将自己那一大盘用手抓匀了再炒的、充满了“草原风情”的蛋炒饭,豪气干云地,端到了自己父亲的面前。
“阿爸!吃!”
那首领看着儿子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哈哈大笑,他没有用筷子,而是学着草原上的习惯,直接用手,抓起一大把,便送入了口中。
“好吃!我儿做的饭,就是比这些汉人的山珍海味,都香!”他一边吃,一边用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在儿子的背上,重重地拍了几下,那眼神里,满是属于父亲的骄傲与自豪。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充满了温情的欢声笑语。
那些平日里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的政敌,那些在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的商贾,在这一刻,都放下了所有的身份与伪装,变回了一个个最普通的、为自己孩子的成长而感到欣喜与骄傲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
他们品尝着那或许并不完美,却凝聚了孩子们所有心血与汗水的“作品”,那脸上,洋溢的,都是最纯粹,也最温暖的笑容。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何英瑶,则端着自己那盘炒得粒粒分明、金黄诱人的“黄金蛋炒饭”,走到了那早已是看得满眼笑意的皇帝与皇后面前。
“皇爷爷,皇奶奶,”她学着大人的模样,福了一礼,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意,“这是英瑶,孝敬您二老的。您二位,可得好好尝尝,给英瑶评个分呢。”
“哦?我们的小郡主,这是要考一考皇爷爷了?”皇帝赵远山看着眼前这个与她母亲一般古灵精怪的小人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拿起那双专门为他准备的、镶金嵌玉的象牙筷,夹起一筷子炒饭,送入口中。
下一刻,他那双阅尽了世间百味的眼眸,猛地亮了。
米饭,粒粒分明,却又软硬适中,充满了嚼劲。鸡蛋,被均匀地包裹在每一粒米饭之上,咸香扑鼻。那切得细如米粒的蔬菜丁,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之笔,为这道看似简单的炒饭,增添了一抹清新的口感与丰富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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