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音捏着布包里的鸡蛋，指尖触到蛋壳的温热，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
“这怎么好意思，总让您破费，”她把布包往周德胜媳妇手里推，却被对方笑着挡回来，“都是邻里街坊，客气啥？你怀着身子，得多补补，将来孩子才能壮实。”
周德胜在一旁帮腔：“就是，音音你就收下，我家那俩小子吃不完，放久了也不新鲜。”
送走两人，傅煜城把鸡蛋放进灶房的陶罐里，特意垫了层麦糠：“这样能放得久点，每天给你煮一个，补补身子。”
云棠音靠在灶房门框上，看着他仔细摆弄鸡蛋的样子，忽然想起刚嫁过来时，他也是这样，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得妥妥帖帖，连她绣活的针线都按颜色排得整整齐齐。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过日子了？”她笑着问，傅煜城回头：“跟张婶学的，她说过日子就得细着点，才能把日子过好。”
小兰还蹲在笼边，看着兔子们在小竹筐里睡觉，手指轻轻贴着笼栏，生怕惊扰了它们。
“傅大哥，这竹筐真软和，”她抬头说，眼睛亮得像星星，“等我学会了，就给我家猫崽也编一个，让它们也能睡这么舒服的窝。”
傅煜城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好啊，下次编的时候叫上你，咱们一起给猫崽编个更大的。”
天色渐暗，雪又开始下了，轻轻落在院中的老槐树上，枝桠上很快就积了层薄雪。
云棠音把小兰送出门，往她手里塞了块槐花糕：“路上慢点。”
小兰接过糕，蹦蹦跳跳地往巷口走，红头绳在雪夜里像团跳动的火苗：“嫂子放心！我明天一早就来跟傅大哥学编竹筐！”
回到屋里，傅煜城已经把灶膛的煤添好了，火苗舔着锅底，把锅里的红薯粥煮得“咕嘟”响。
他往云棠音手里塞了个暖手炉：“快暖暖手，外面雪大，冻着了可不好。”
云棠音捧着暖手炉，靠在他身边，看着笼里的兔子。
小竹筐里，三只小兔崽挤在母兔怀里，睡得正香，花球的小爪子还搭在母兔的背上，像个撒娇的孩子。
“你说它们会不会做美梦？”云棠音轻声问，傅煜城往她碗里盛了勺红薯粥：“肯定会，梦见满山的青草和胡萝卜，还有咱们给它们编的小竹筐。”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柜里翻出个木匣子，里面装着他给孩子准备的小玩意儿。
有桃木刻的小老虎，有竹编的小拨浪鼓，还有他亲手绣的小槐花荷包。
“等孩子出生，就给它玩这些，”傅煜城笑着说，眼里满是期待，“都是我照着书学的，不知道孩子喜不喜欢。”
云棠音拿起那个小拨浪鼓，轻轻晃了晃，“咚咚”的声音清脆又温柔。
“肯定喜欢，”她把拨浪鼓放在耳边听，“你看这做工多细，比供销社卖的还精致。”
她忽然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像是在说“我喜欢”，忍不住笑出声：“你看，孩子也喜欢呢。”
傅煜城把耳朵贴在她小腹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它要是喜欢，我再给它做更多。”
后半夜，云棠音醒了，见傅煜城又不在身边，心里便知道他肯定又去看兔子了。
她披衣下床，果然看见他蹲在兔笼前，手里拿着块棉布，轻轻给小竹筐里的兔子盖了盖。
油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军绿色棉袄上的棉絮像落了层月光，温柔得很。
“怎么又起来了？”云棠音走过去，往他身上披了件旧棉袄，“小心冻着。”
傅煜城回头，眼里带着点笑意：“听见花球哼唧了一声，怕它冷，给它盖点东西。”
他往笼里指，花球正把头埋在母兔怀里，小身子轻轻起伏着，“你看，盖了棉布就不哼唧了，跟孩子似的，得让人哄着。”
云棠音蹲在他身边，看着兔子们的睡颜，忽然觉得心里满是踏实。
有傅煜城在，不管是她，还是孩子，或是这些兔子，都被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你说开春后，咱们把兔子笼搬到老槐树下好不好？”云棠音轻声问，“让它们晒晒太阳，闻闻槐花的香味，肯定会很开心。”
傅煜城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掌心拢了拢：“好啊，我再给它们搭个小棚子，下雨的时候能躲雨，晴天的时候能晒太阳。”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还得在槐树下搭个秋千，你怀着身子的时候不能荡秋千，等孩子出生了，咱们带着孩子一起荡，让它看看春天的样子。”
云棠音靠在傅煜城肩上，听着他描绘开春后的日子，心里满是期待。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老槐树下，秋千轻轻晃着，她抱着孩子坐在秋千上，傅煜城在后面推着，兔子们在旁边的小窝里睡觉，小兰在院里追着猫崽跑，邻里们在门口聊天说笑，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小兰就拎着竹篮来了，里面装着她娘蒸的枣馍，还有她昨晚连夜剪的布片。
都是给兔子做小垫子用的。
“傅大哥！嫂子！我来学编竹筐啦！”她刚进院就嚷嚷，声音里满是兴奋，“我还带了枣馍，给你们和兔子都尝尝！”
傅煜城正在院劈竹条，见小兰来了，笑着递过一根细竹条：“先试试这个，编竹筐得用细点的竹条，才软和。”
小兰接过竹条，跟着傅煜城的样子学起来，手指笨拙地把竹条绕来绕去，却总是绕错。“傅大哥，这个好难啊，”
小兰有点泄气，傅煜城却耐心地教她：“别急，慢慢来，先把竹条摆整齐，再一根一根绕，跟你剪布片似的，得有耐心。”
云棠音端着热水出来，见小兰学得认真，忍不住笑：“兰丫头，别着急。”
小兰听了，又鼓起勇气，继续跟着傅煜城学编竹条。
日头升到竹梢时，小兰终于编出了个小小的竹筐底子，虽然有点歪歪扭扭的。
“嫂子！你看我编的！”她举着竹筐底子兴奋地喊，云棠音走过去，摸了摸竹筐底子：“真不错，兰丫头真聪明，一学就会。”
傅煜城也笑着说：“比我第一次编的好多了，再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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