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冯望舒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连忙用手掩住半张脸，“可真有你的！这般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实在是妙！”
“对了，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了，马辰是冯夫人亲生的。”，江绫月说着，又顿了顿，“但冯伟宸却并不是冯太傅的儿子？”
“什么？”，冯望舒瞪大了眼睛。
江绫月正与冯望舒低声交谈，忽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侧脸。
江绫月敏锐地抬眼望去，正对上不远处席位上的江锦悦，她那双眼睛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恨意。
自从江锦悦妥协之后，江玉便动作迅捷地将秦夫人休弃了，秦夫人也随秦阁老回到双城老家后，江锦悦在府中的地位虽未一落千丈，却也着实不好过。
江家二房被安抚了，分家之事也不了了之，但也不再恭维她了。
还有江玉的那小妾陈青更是得意，不再把她放在眼里。
所幸，另一边五皇子总算是传来了好消息。
但此刻，她看着容光焕发的江绫月，再看到自己的情敌冯望舒竟与江绫月亲如姐妹。
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她眼中的不甘几乎要满溢出来。
见江绫月敏锐地望过来，江锦悦非但不避开视线，反而刻意扬起了下巴，带着挑衅的意味。
江绫月不甚在意，对于这位所谓妹妹的嫉恨，她早已习惯，不过却也不得不服。
她并未流露出丝毫恼怒或在意，只是极其自然地收回了目光，重新转向冯望舒，因为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
于是她与冯望舒继续着方才的谈话，无视了江锦悦。
然而，正是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击都更让江锦悦难以忍受。
但出乎意料的是，江锦悦很快又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那笑容里混杂着怨毒与得意，似乎心中正盘算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念头。
...
时辰将至，朝臣与贵族们依序入席完成，偌大的演武场看台渐渐坐满，一派庄重气象。
待吉时到，号角长鸣，禁军精锐的骑射演武正式开始。
但见场中骏马奔腾如龙，带起了细碎的草屑。
骑士们于飞驰间张弓搭箭，箭矢破空之声锐利刺耳，每每正中靶心，都引得看台上下爆发出阵阵喝彩。
但高台上下的人心却如同暗流，各有所系。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目光沉静地掠过场中那些英武矫健的身影，微微颔首，花白的须发在风中轻颤。
太子侍立在御座之侧，面上始终带着得体而雍容的微笑，不时侧身与身旁的近臣低语一两句，姿态从容。
然而，他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却会偶尔状若无意地扫过李临安，以及另一侧的五皇子，眼神带着深意。
五皇子则是一副全然被演武吸引的模样，他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中驰骋的身影，看到精彩处，甚至情不自禁地抚掌赞叹。
若非场地不对，都要像往常一样，作诗一手。
李临安算是位高权重，立于武将前列，还是最年轻的一批。
他面色平静，但锐利的眼神，看着场中每一个细节，李临安能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有探究，有敬畏，或许还有...杀意。
但很快，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下方的一抹身影——正与冯望舒交谈的江绫月。
恰在此时，太子的目光再次落在李临安身上，突兀地停留片刻，神色晦暗不明。
这细微的动作，却被看似专注的五皇子捕捉到了。
五皇子嘴角微微一勾，转而看向太子，目光在其眼下的些许乌青处停留，心中得意。
随即他语气关切，开口说道：“二哥这几日可还安好？京中流言蜚语太多，没扰了二哥的清静吧？”
太子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指尖在杯壁摩挲，随即抬眼看向五皇子，唇边依旧带着那抹惯有的浅笑，反问道：“五弟此话何意？孤近日忙于政务，倒未曾留意什么流言。”
五皇子见太子避重就轻，言语间隐带锋芒，心中更是笃定。
他一向善于伪装的二哥，此次定然是受到了实质的影响，这流言，对于太子来说，打击可不小啊。
五皇子眨了眨眼，立刻换上更为诚挚的神情，仿佛推心置腹般说道：“弟弟不过是关心二哥罢了。二哥平素最是仁厚平和，朝野上下谁不称赞？怎会做出那等不妥之事？”
“定是有些宵小之辈在暗中作祟，还想将这污水泼到弟弟我身上，意图挑唆我们兄弟之情，当真可恶至极。”
五皇子话锋一转，又带上几分钦佩之色，“回想父皇前些时日生病的时候，多亏二哥代为主持朝政，处事井井有条，众臣工皆是交口称赞，弟弟我也是由衷敬佩。”
“只恨自己才疏学浅，于政务一道实在生疏，真应当好好向二哥请教学习才是。”
听到五皇子这高调又嘲讽的话语。
太子轻笑一声，他敏锐的察觉到御座上的目光正向这边扫来。
他神色不变，语气平和，带着一丝疏离，“五弟这说的是哪里话。孤不过是谨遵父皇平日教诲，倚仗父皇选拔的贤能之臣，按部就班处理日常事务罢了。”
“若非父皇洪福齐天，很快苏醒亲政，只怕时日一长，难免疏漏，致使天下生出怨怼之心。孤岂敢居功？”
“二哥过谦了。”，五皇子笑容满面，仿佛十分受教。
这时，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平和，但话语却带着别的意味，“今日见你们兄弟二人如此兄友弟恭，朕心甚慰。往后也当时常如此，同心同德，方是家国之福。”
皇帝虽出言嘉许，面容亦显宽慰。
然而五皇子那看似关切实则暗藏机锋的话语，连同太子此前可能并无疏漏的行事，终究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帝王的心底。
毕竟一个深受朝臣爱戴，有着世家支持的太子，对于一个垂垂老矣的皇帝来说，并不是好事。
五皇子此行是阳谋，太子皇帝都知道，他就是要挑拨离间，让太子被皇帝猜忌，但却又真正的发挥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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