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的天气除了大雪便是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到了今日，终于是放晴了。
沈明曦一早甚至不用云芙叫她起床，自己便哼着歌醒来了，这还是她入冬以来头一遭没赖床。
穿好衣裳又梳洗好，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裳时，她特意选了沈胭脂红织金锦的短袄，雪白的比甲覆在红袄外头，金线捻的祥瑞云纹纹沿着襟边攀爬，日光一晃便淌下熔金似的流芒。
红袄里头滚的银鼠毛边，绒毛细软，让她下意识拿脸颊蹭了又蹭，享受地眯起眼睛。
“哟，今儿我们家明曦起得这么早？”外头，柳琳琅正和几位夫人聊着天，见了女儿小福娃似的打扮，不由得笑出了声。
单看这丫头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年了呢！
她一身喜庆的胭脂红，就连头上都是红绳扎的两个小丸子，红绳末端坠着两个金色的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欢快得不行。
沈明曦撒欢似的跑到柳琳琅身边，叫了声“娘亲”，又转身给几位夫人行了礼，瞧着和柳琳琅很是亲近。
对于她的撒娇行为，柳琳琅还有些享受。
要知道，她这两个女儿平日里都不像个六岁的孩子，唯有在她面前的时候，才会展现出童真的一面来。
替她理了理头顶的两个小丸子，柳琳琅顺手轻轻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
先前沈明曦瘦得跟什么似的，这去了书院有了更多的玩伴，脸上的肉倒是多了不少。
就连下巴都圆润了几分。
“沈夫人真是好福气，儿女双全，四个孩子都争气！”柳琳琅身边身着绛紫织金长衫的夫人看着沈明曦，眼底有几分艳羡，“不像我家那两个混小子，年纪越大，越气得我脑仁疼，一天天地净干些混账事。”
“是啊，听说二公子明年要下场了？这考中可就是举人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听着几位夫人夸起自家娘亲和两个兄长，沈明曦转动着眼珠子，从柳琳琅怀里溜走，跑到后院中，看着守在屏风外的千夏，问道：“姐姐醒了吗？”
“还没呢。”千夏看沈明曦没裹披风，便道：“二小姐不如先坐着罢，小姐也应当快醒了。”
其实也怨不得沈明珠还没起，实在是沈明曦起得太早了。
她坐在炭火盆边，扯着袖口的绒毛玩，不一会儿，便见沈明珠缓缓走了出来。
明显能看出来，她今日的装扮是精心搭配过的。
一身莲青缎立领长衫直垂到膝弯，襟缘滚着银灰云纹。领口半寸高的素绢衬出玉雕似的脖颈。
深黛紫马面裙垂落如钟，裙门织金宝相花缀在玄底上。发绾作简洁的双螺髻，髻心插一支银丝掐就的灵芝簪，旁缀两粒豌豆大的冷白珍珠。
不用细瞧，面前的姑娘一身沉稳的气势便能叫人猜出她定然是世家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与生俱来般的贵气。
“姐姐！”沈明曦欢欢喜喜迎了上去，顺势挽住她的手臂，半边身子都亲热地贴着她：“今儿这套衣裳，之前怎么没见你穿过？”
瞧着一身喜庆的妹妹，沈明珠眼里浮现出些许的笑意：“这不是前几日娘让人给咱们做的？你也有一套啊，你不会还没看过吧，曦曦。”
有她这么提醒，沈明曦挠挠头，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都是宫里赏赐的料子，前柳琳琅让裁缝给她们一人做了几身衣裳，不过她的衣裙本身就不少，那些衣裳收下之后还没有试过。
今日这身还是云芙听了她的要求后，翻找了许久找出来的。
去年过年原主就是穿的这身，记得当时穿着还有些大，如今穿着刚刚好。
二人赶在吉时前到了惜颜阁，门口上的匾额上覆盖着一层红布，沈明珠亲手点燃了炮竹，顺手一扯连着红布的绳子，红布落下，金闪闪的“惜颜阁”几个字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伴随着炮竹声，四处都是弥漫的硝烟味。
怕沈明曦身子不好，闻不得这些气味，沈明珠先让她去店里，用帕子捂住了口鼻——惜颜阁的大门开着，却用透光的绸缎做了帘子，自顶上垂下，挡住了些许的冷气和硝烟味。
待到硝烟散去，众恭贺几声，便随着柳琳琅以及店里的几个姑娘进了屋内。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自然的梅香。
小小的铺子里，一时间竟有几分人满为患的势头，寻常不怎么出门的夫人、王妃全都在这铺子里，铺子外都是各家的护卫和王府亲卫。
以杨芦花为首的几个姑娘早在这些日子被调教好，看到有夫人拿起柜子上的口脂等物品，便上去讲解如何使用，并为她们推荐适合的颜色。
“夫人，您肤色白皙，用这款颜色就很好。我瞧您唇瓣因为冬日的天气有些干燥，您要不要试试这个？滋润唇瓣，很有效果……”
在惜颜阁开张前，沈明珠听了沈明曦的建议，改变了店里这些帮工姑娘们的月例。
由原本的每月固定月例，改为了抽成。
店铺每月卖东西收获的银钱越多，她们能获得的抽成也就更多。
几个姑娘干起活儿来越发卖力。
有邀请来的夫人和淮安王妃带头，这店里吸引了更多百姓的注意力。
有些条件尚可的百姓也跟着进来瞧了两眼。
沈明曦和沈明珠二人一道接待来客，甭管客人的身份如何，只要是来了惜颜阁的，都能得到一支试用装的口脂。
就这样，距离惜颜阁开张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里头的客人都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铺子里的人仍旧很多。
效果比预想中的还要好。
下午的时候，几个公主一道来了。
皇帝膝下总共九位公主，除了还不能开口说话的八公主和九公主，其余几位公主全都被安顺叫了过来！
甚至已经成婚的大公主和即将成婚的二公主都一块儿来了！
沈明珠忙得团团转，接待完了一位夫人，又紧跟着来接待几位公主。
“行了行了，不用行礼了。”不等她行完礼，安顺打断了她，扭头看向身边的大公主道：“二姐，就是这家铺子了，你之前念叨的口脂，今儿刚好开始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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