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旁的云昭听到了百姓的议论,她掀起丝帘的一角,望向宫城深处的方向。
那里是沧澜殿的位置,是她与青玄澈彻夜商议计策的地方,也是她此刻心中唯一的牵挂。
深深看了一眼。
“起驾。”云昭放下丝帘,声音平静无波。
马车中,云昭抬手抚上腰间的一枚玉佩。
那是青玄澈昨夜交给她的,玉佩上雕刻着并蒂莲的纹样,触手温润。
随着一声令下,八匹骏马缓缓迈开脚步,黄金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和亲队伍缓缓驶离宫城,沿着朱雀大街向外走去。
百姓们自动让开道路,望着队伍远去的背影,有人悄悄抹了眼泪,有人双手合十,祈祷皇太女能平安。
而备受关注的青玄澈,此时正站在皇宫最高的角楼上。
他斜倚在汉白玉栏杆上,指尖无意识地攥着栏杆边缘,目光牢牢锁着下方朱雀大街上缓缓移动的金色马车。
那抹鲜红的身影,即便隔着层层人群与宫墙,依旧像一团火焰,灼烧着他的视线。
萧焰和乐飞并肩站在他身侧,两人都褪去了赶路时的风尘,换上了轻便的玄色劲装,却难掩眼底的复杂。
萧焰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胸,看着那支逐渐远去的和亲队伍,忍不住咋舌:“这阵仗,比当年陛下给咱们赐婚时还排场。”
乐飞闻言,眼中泛起回忆的暖意,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那是当年赐婚时,云流月亲手赠予的信物。
他轻声感慨:“怎么会不记得?那年暮春,御花园的海棠开得正好,陛下在含元殿设宴,一口气将咱们五个都指给了云昭,同一天行的纳征礼。”
“嗨,别提了!”萧焰摆摆手,语气里满是调侃,“那时候云昭黑得跟炭似的,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劲装,站在陛下身边,跟个小护卫似的。我当时还嘀咕,陛下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把咱们指给这么个丫头片子。”
乐飞忍不住笑了,点头附和:“我当时也这么想。如果不是黎城之行,谁能想到丑小鸭也能变天鹅,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话锋一顿,目光落在那辆金色马车上,语气里满是赞叹,“今日她穿那身百凤红妆,凤冠垂珠,真是……美得惊心动魄。”
“可不是嘛!”萧焰凑到栏杆边,努力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咂咂嘴。
“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可惜啊——”他转头看向青玄澈,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你没看到,明明最该去送她的,却只能躲在这角楼上偷看。”
青玄澈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依旧追着那抹远去的鲜红。
他当然遗憾,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她身着嫁衣的模样,本该是只为他一人展现的风景。
可他更清楚,此刻的缺席,是为了日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方才马车驶离宫门口时,他分明看到车帘被轻轻掀起一角,那道清澈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望向这边。
她知道他在这里。
就那一眼,带着牵挂与坚定,便足以驱散所有的遗憾与不安,让他心中漾起暖意。
“对了!”乐飞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撞了撞萧焰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现在云昭去和亲,青玄澈跟咱们一样没有名分了。等解决了谢貂和大力国的事,咱们是不是……都有机会了?”
萧焰瞬间来了精神,一拍大腿:“对啊!这可得各凭本事!”
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迎接他们的,是青玄澈骤然转来的目光。
那双眼眸,此刻像是覆了层寒冰,冷得让人心头发颤,嘴角却没什么表情,只微微挑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敢试试”。
萧焰却不怕他,反而凑得更近了,嬉皮笑脸道:“瞪也没用!已经让过你一次了。再说了,云昭要是选我,你也不能拦着!”
乐飞也忍着笑,点头附和:“萧焰说得对,各凭本事,夜重楼指不定也这么想。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向青玄澈,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你放心,眼下最重要的是护住云昭,等解决了大力国,咱们再谈别的。”
说起夜重楼,他们三人刚从琉璃国出发时给黎城送了信,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去了京城。
三人又往公主府送信,几经周折信得落到青玄澈手中。
等他们行到半路才收到青玄澈的回信。
回信没写近况,只写了一件事,就是让夜重楼改道去大力国,因此,这样的时刻夜重楼并没在此。
自然也错过了云昭这盛世美颜。
青玄澈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朱雀大街的尽头。
那辆金色马车早已消失在巷口,只留下一串淡淡的车辙。
青玄澈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一枚与云昭腰间相同的并蒂莲玉佩,是昨夜两人交换的信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玉佩的温润,就像感受到云昭此刻的心跳。
他缓缓松开攥紧的栏杆,指尖残留着冰凉的触感,语气平静却坚定:“她不会有事。邱城见。”
萧焰和乐飞对视一眼,想到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都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郑重地点头。
“走吧。”青玄澈转身,朝着角楼的楼梯走去,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该去准备了。”
萧焰和乐飞紧随其后,三人走下角楼,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宫道上的青石板还沾着湿意。
萧焰踩着露水,踢飞脚边一颗小石子,忍不住率先开口:“话说回来,接下来咱们到底先做什么?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去邱城吧?”
乐飞立刻接话,眼神发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还用说?当然是先去求陛下派兵!你想啊,云昭现在去和亲,谢貂肯定以为咱们服软了,必然会放松警惕。”
“咱们趁机调一支精锐,绕到大力国后方,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叫‘围魏救赵’,既解了邱城之围,又能把云昭救出来,多好的计策!”
他说着,还得意地拍了拍萧焰的肩膀,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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