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照影站在原地,指尖还悬在半空。
方才起身时,她下意识想再拉住些什么。
“那我要你的灵魂”她不懂夏侯夜这话的意思,是要她从此受制于他?
还是另有所图?可他问时的眼神,又不像在算计。
她低头看向床上的江闻铃,他的眉头依旧蹙着,脸色还是苍白如纸,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温照影轻轻叹了口气,将那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不管夏侯夜的条件是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江闻铃的毒。
她走到桌边,将夏侯夜留下的叮嘱记在心里,又找来程虎,反复交代军医不可用活血药材,才稍稍放下心。
接下来的三天,温照影几乎寸步不离帐篷。
她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重,脸色也愈发苍白。
程虎看不过去,劝她歇会儿,她却只摇头:“等他醒了,我再歇。”
其实她心里藏着另一层担忧:
夏侯夜回西域找解药,会不会遇到二长老的人?
他的伤还未全好,真的能就这样回去吗?
她总想起那夜,他抓着她的衣角,喊着血沫子说出一句句:“救我。”
她虽心痛,不愿相信他,可若是重来一次,她想,她大抵还会救他。
这些担忧像根细弦,绷在她心里,直到第三日清晨,一个士兵捧着个巴掌大的木盒走进帐篷,说是营门外一个西域装束的人留下的,特意叮嘱要交给她。
温照影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打开木盒,里面铺着柔软的绒布,放着一瓶青瓷小药瓶,旁边还压着一张折叠的羊皮纸。
她拿起药瓶,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清苦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带着西域特有的异域香气。
再展开羊皮纸,上面是一行行弯弯曲曲的西域文字,她一个也不认识。
“程百夫长,营里可有久居西北、懂西域文字的人?”温照影立刻找到程虎。
程虎想了想,点头道:“西营外有个张老丈,早年跟着商队跑过西域,或许能看懂。”
两人当即去了西营外的小屋。
张老丈头发花白,戴着副旧眼镜,接过羊皮纸仔细看了半晌,才慢悠悠开口:“姑娘,这是说用药的法子。每日清晨喂一颗丹药,用温水送服,连吃八日,就能压制住蚀骨草的毒。”
他顿了顿,指着最后一行字,笑着补充,“不过最后这句,倒不是用药的话,是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温照影的心又是一震。
“姑娘,”张老丈放下羊皮纸,好奇地打量着她,“看这字的语气,送药的人怕不是跟你有约定?你答应他什么了?”
温照影的脸颊微微发烫,避开老丈的目光,含糊道:“没什么,只是之前欠了他个人情。”
连她自己都没弄懂的约定,实在没法跟旁人解释。
从张老丈家出来,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温照影握着那瓶丹药,心里的担忧忽然散了大半。
夏侯夜能顺利拿到解药,还派人送过来,是不是说明他没事?
她松了口气,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江闻铃的手。
“闻铃,你再等等,很快就能醒了。”
帐篷外的风轻轻吹着,帆布帘微微晃动。
她暂时忘了夏侯夜那句捉摸不透的话,忘了过往的恩怨,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等江闻铃醒,等这场风波过去。
她细细想着,不知这毒究竟是何人种下,如今费尽心思,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他的性命。
闻铃两岁被拐,八岁才被找回,这中间的时光,他从未向任何人讲述过。
夏侯夜那样笃定,可毒偏偏是西域的。
西域夏侯部族的长老殿内。
烛火已燃得昏昏沉沉,空气中飘着未散的血腥气,混着陈年木料的味道,压得人喘不过气。
夏侯夜站在殿心,肩背挺得笔直,像柄未出鞘却已露锋芒的刀。
他一身紫衣,发间别着两枚银饰,尾端坠着细银链,腰间挂着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偶尔晃出银铃的脆响。
族长握着权杖,目光沉沉地扫过他,声音带着几分威严:“阿夜,中原据点三十六条同族性命,是不是你杀的?”
“是。”
夏侯夜答得干脆,琉璃眼底没半分避讳,发间银链又晃了晃。
长老猛地往前一步,指着夏侯夜的手都在抖:“族规明定同族不可相残,你如今还敢残杀族人,眼里还有没有部族?!”
“部族?”
夏侯夜嗤笑一声,抬眼扫过二长老,目光冷得像冰:“二长老在我酒里下毒,要取我性命时,怎么没想起‘部族’?
这些人目中无主,杀了,不过是清理门户。”
夏侯夜笑着看二长老,转头行礼:“禀告父汗,据点之事是部下意图谋反,半月前之事,是二长老蓄意而为,生死关头,难以顾全族规。”
这话让殿内瞬间炸开了锅,长老们纷纷交头接耳,看向二长老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二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地拍向桌案:“族长!此子目无族规,不知悔改,若不重罚,日后谁还会遵我们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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