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家属院飘着饭菜香，陆明月正蹲在院子里择菜，就见霍峥笑着地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羽毛斑斓的野鸡，鸡脚上绑着绳子，扑腾着翅膀。
“媳妇，快来看。”霍峥扬了扬手里的野鸡，语气里满是兴奋，“今天肖班副值班，在山上巡逻时抓的，一窝三只，我们几个分了分，这只给孩子们炖汤喝。”
陆明月连忙站起身，看着那只肥硕的野鸡，眼睛都亮了：“这可真是好东西，秋天晒的干蘑菇还在坛子里藏着，正好拿出来泡上，炖野鸡最香了。”
她边说边往屋里走，从橱柜顶上搬下坛子，倒出一把褐色的干蘑菇。
这是去年秋天她去后山采的，晒得干透，闻着就有股菌子的清香。
霍峥把野鸡拴在院角的柱子上，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先烧了壶热水浇在鸡身上，褪去羽毛，再开膛破肚，清理内脏，动作麻利得很。
陆明月则把干蘑菇放进盆里，倒上热水泡着，没一会儿，蘑菇就吸饱了水，变得胖乎乎的，用手一捏，肉质肥嫩，透着新鲜的菌香。
“咱们是炒还是炖？”陆明月征求家人的意见，她不挑食，两种做法都可以。
“炖吧，再贴点饼子。”
霍峥忙着手中的活不忘回应，冬天就爱吃这种铁锅炖。
瑶瑶从屋里跑出来，围着霍峥手里的野鸡转，眼睛里满是期待。
陆明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别急，等你爸爸收拾好，妈妈就给你们炖，保证香得能多吃一碗饭。”
霍峥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把野鸡收拾得干干净净，剁成大小均匀的肉块。
陆明月往小铁锅里加了凉水、姜片和葱段，把鸡块倒进去焯出血沫，再捞出来用温水冲净，重新下锅添足热水，撒上盐和少许料酒调味。
“火我来看着，你去接磊磊吧。”霍峥往灶膛里添了些柴火，火苗噼啪作响。
陆明月点点头，从床头拿起棉袄穿上，又想起什么，往灶边的火堆里埋了几个洗干净的地瓜：“顺便烤几个地瓜，孩子们爱吃。”
出了门，冷风扑面而来，陆明月紧了紧棉袄领口，往学校方向走。
刚拐过家属院的拐角，就碰到了打过照面的两个嫂子，两人手里拎着刚买的酱油，笑着跟她打招呼：“明月，这是去接磊磊啊？”
“是啊，快放学了。”陆明月停下脚步，笑着应道。
张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感慨道：“你对这孩子可真上心，天天准时接送，吃穿也从没亏待过，比亲妈还细心。”
李嫂也附和着：“可不是嘛，当妈的做到这份上，真是不容易。”
陆明月听着夸赞，心里暖暖的，摆了摆手：“这都是当妈该做的，没啥不容易的。”
说罢，她跟两人道别，继续往学校走。
她刚走远，张嫂就拉着李嫂往旁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虽说她是当妈的本分，但你别忘了，磊磊不是她亲生的，她一个后妈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李嫂点点头，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我看她跟霍峥感情挺好，也该早点生个自己的孩子傍身，以后老了才有依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没注意到旁边路过的王嫂也听了去。
没过多久，“陆明月该生个亲生娃”的话就像长了翅膀，在小小的家属院里传开了。
有婶子说霍峥人踏实，陆明月也贤惠，该有个自己的孩子，也有人说后妈再好，不如亲妈亲，有个亲生的总没错。
而此时的陆明月刚到校门口，就看见磊磊蔫蔫地靠在墙边，不像往常那样蹦着跳着跑过来。
她连忙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磊磊，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磊磊摇摇头，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声音软软的：“妈妈，我不累，就是有点没力气。”
旁边的牛牛凑过来，抢着说：“今天老师带我们打扫教室了，里里外外都扫了，还擦了窗户和黑板，磊磊擦桌子擦得可认真了。”
陆明月这才明白过来，开学第一天本就该打扫卫生，昨天因为天冷推迟了，今天补上，孩子们从早忙到晚，难怪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她心疼地帮磊磊理了理歪掉的衣领：“咱们家的小男子汉真棒，帮老师干活了，走，妈妈回家给你炖鸡汤喝，还有烤的地瓜。”
磊磊的眼睛瞬间亮了些，拉着她的手往家走，脚步还是有些慢。
路上，他小声说：“妈妈，我擦了四张桌子，胳膊都酸了，牛牛还帮我擦了一张。”
陆明月笑着点头：“磊磊真能干，回家妈妈给你盛最大块的鸡肉。”
快到家时，就闻到了浓郁的鸡汤香。
霍峥已经把烤好的地瓜挖出来，用报纸包着放在灶边，见他们回来，笑着说：“快洗手，鸡汤快炖好了，地瓜也热乎着呢。”
陆明月把磊磊的书包放好，让他坐在小凳子上休息，自己则盛了一碗鸡汤，挑了块带骨头的鸡肉，递到他手里：“快趁热喝，喝了就有力气了。”
磊磊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鸡肉炖得软烂，一抿就脱骨，蘑菇吸满了汤汁，鲜得他眯起了眼睛。
陆明月又把烤地瓜递给他：“慢点吃，别烫着。”
瑶瑶也凑过来，仰着小脸要吃鸡肉，陆明月又给她盛了一碗。
霍峥看着媳妇忙前忙后的样子，不由得皱着眉头看向两个孩子，“自己动手吃饭，妈妈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
两个孩子一听也不敢撒娇了，转过头给妈妈夹菜。
“妈妈吃肉。”
瑶瑶还把自己碗中扒好的地瓜递给妈妈，陆明月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两个孩子不是娇生惯养，而是真心喜欢这种被妈妈宠爱的感觉，好像自己还是小宝宝一样。
不过他们也知道爸爸说得对，妈妈做饭很累了，不能再让她累着。
看着俩孩子一秒正经的样子，不由得被逗笑，“好了好了，我这些够了，咱们一起吃。”
俩孩子这才眉开眼笑，不忘雨露均沾给爸爸夹菜。
陆明月不知道家属院的闲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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