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闻言,慌忙抬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慌乱:“虫少侠!千万不要这么大声!这栖云阁虽地处湖心,却也难免有耳目。若是被余公公的人听见,或是传到公主耳中,可就麻烦了!”
虫小蝶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狂:“我倒不怕他们。便是余入海亲来,我也敢说这话。对了,除了你姊妹二人外,家中还有其他亲人么?”
代瑶渐渐止住哭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带着沙哑:“爹娘一生只生了咱们姊妹二人,并无其他手足。自从家中出事后,那些往日里往来的亲戚,莫说是上门探望,便是在路上遇见都躲着走;连父亲的至交好友,也都避不见面,生怕被牵连。如今这世上,便只剩咱们姊妹二人相依为命了。”
虫小蝶听后,剑眉微微一轩,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映月、代瑶,这两个名字……是你们的真名么?”
映月轻轻点头,眼中又泛起泪光,却多了几分怀念:“这是父亲在世时给咱们取的名字。家父姓蓝,我本名叫蓝映月,我妹妹叫蓝代瑶。入宫为奴后,管事嬷嬷说奴才不配用‘姓’,便只叫咱们映月、代瑶了。”
虫小蝶道:“往后在我面前,不必这般拘束。我便叫你们蓝映月、蓝代瑶,可好?”
代瑶和映月闻言,眼中闪过几分惊喜,连忙纷纷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感激:“谢少侠!”
蓝代瑶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轻声问道:“不知虫少侠还有什么吩咐呢?眼下时辰不早,待代瑶为虫少侠准备热水,先洗个澡解解乏,再休息好吗?”
虫小蝶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要你二人做这样粗重的功夫,来伺候我一个大男人,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蓝代瑶垂下头,声音轻缓:“虫少侠请不要这样说。咱们自从来了这惊鸿别庄,再粗重低下的功夫都做过——挑水劈柴、打扫马厩,寒冬腊月里还要用冷水洗衣。今日能派来服侍虫少侠,不必做那些苦活,比之其他差事,已经是好得多了。”
虫小蝶听后,默言片刻,心底泛起几分触动。他朝二人温声道:“多谢二位姑娘费心。我打算先到外面走走,看看岛上的景致,待我回来再洗澡吧。”
蓝代瑶连忙应道:“那我现在就去为虫少侠准备热水,等少侠回来便能直接用了,也省得耽误时辰。”
虫小蝶“嗯”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来到先前与顾欣莹相见的客厅。厅中早已空无一人,孙靖等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只剩下几张空椅在原地静静摆放着。
虫小蝶刚踏出栖云阁的朱漆大门,便见赵无极远远立在一株垂丝柳旁。柳枝被秋风拂得轻晃,他身着的藏青锦袍下摆也跟着微动,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正望着自己这边。
赵无极瞧见虫小蝶,脸上立刻堆起憨厚的笑,快步迎了上来,声音洪亮:“虫少侠,怎么不多在房里歇会儿?。”
虫小蝶回以一笑,目光扫过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原来赵前辈还没走。我瞧今日天朗气清,又听闻黑水岛风景绝俗,自从顾欣莹公主在此建了别庄,旁人便难有机会踏足。我既有幸来此,又怎肯错过这赏景的良机?”
赵无极闻言,眼睛一亮:“原来如此!那不如让我陪虫少侠四处走走?岛上的景致我熟,哪里的秋景最妙,我一准儿带你找到。”
虫小蝶颔首应下,语气带着几分客气:“这样再好不过,只是怕叨扰了前辈。”
赵无极却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虫少侠这话可就见外了!再说,若是虫少侠不嫌弃,肯认我这个朋友,往后可别再叫‘前辈’了!实不相瞒,以虫少侠如今的武功,我便是再练上几十年,也绝无可能追上。‘前辈’这两个字,我实在受之有愧。江湖上相熟的朋友,都喊我‘胖赵’,听着亲近,也自在。”
虫小蝶望着他坦诚的模样,只觉这人忠厚老实,浑身透着一股毫无心机的坦荡,全然不似孙靖那般阴鸷、包龙那般狡黠——那二人总像隔着层肚皮,满肚子的机心让人看不透。方才在客厅里,他便察觉赵无极心直口快,对其颇有好感,当下却仍有些迟疑:“不敢当。我是后生小辈,这般称呼实在失礼。”
赵无极却故意板起脸,带着几分玩笑道:“这么说,虫少侠是不愿和胖赵交朋友了?”
虫小蝶见他这般,连忙摆手:“怎敢!多承赵大哥错爱,我往后便叫你大哥便是。”
赵无极大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连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好!那我也不跟你客气,往后就叫你虫兄弟!”
虫小蝶笑着点头,二人并肩而行,说说笑笑间,不觉便走到了湖边。
此时已近秋尽,寒风带着几分凛冽,刮得二人的衣衫“猎猎”作响。虫小蝶望向湖面,只见一艘高头大船正朝着远处的七孔桥缓缓驶去——那船身雕着精致的云纹,桅杆上挂着浅青色的幡旗,正是当日顾欣莹乘来的那艘。他指着大船问道:“赵大哥,那艘船,看着像是公主的座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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