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宣告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战乾坤与赵逆仙的灵魂深处。那声音并非来自虚无缥缈的高天,而是根植于脚下这片被熔炉余烬短暂庇护的土地,带着地脉深处特有的、粘稠而沉重的回响,仿佛这片空间本身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强行扭曲、浸染。
“永恒的……囚笼……”赵逆仙脸色煞白如纸,眉心灰痕烙印剧烈跳动,幽蓝星火几乎要熄灭。那“茧”包裹下的混乱余烬与翠绿源能,因这冰冷意志的刺激而蠢蠢欲动,带来阵阵撕裂灵魂的胀痛。她虚弱地靠在一块滚烫的岩石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幽蓝的瞳孔里倒映着残骸山丘黯淡的轮廓,以及战乾坤那条布满裂痕、却隐隐透出奇异金属光泽的熔炉星脉臂。
战乾坤半跪在地,左手死死按住剧痛翻腾的胸口,嘴角残留着污黑的血迹。他暗金色的瞳孔深处,混沌灰芒艰难地流转,如同风暴中挣扎的孤灯。星律神官那冰冷、滞涩、带着被束缚之怒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在臂骨核心的神官烙印上,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灼痛和灵魂层面的重压。他抬头,目光扫过这死寂的溶洞:
熔岩湖失去了梦魇花的汲取,流淌得异常缓慢、粘稠,暗红的浆流表面甚至开始凝结出薄薄的、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色结晶。巨大的钟乳石在刚才的能量风暴中折断了大半,断裂处闪烁着不祥的七彩微光,如同病变的骨骼。空气中残留的甜腻异香早已被净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一种空间本身正在被无形力量压缩、固化的沉闷感。连光线都仿佛被吸走了活力,变得灰暗、凝滞。
残骸山丘顶端,那块“余烬承光”石碑彻底沉寂,如同蒙尘万古的凡石,只余下几个模糊的残字轮廓,诉说着曾经的悲怆与守护。山丘表面那些曾亮起的暗红能量脉络早已熄灭,断裂的金属构件和锈蚀的兵器残骸在灰暗中显得更加破败、死寂。
“乾坤哥!赵姐姐!”阿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他小小的身体正奋力拖拽着昏迷不醒的王叔,试图将他挪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岩石后面。王叔的脸色依旧青黑,那条腐烂的腿上,原本被梦魇花幻境压制下去的翠绿源能死气,此刻竟又开始缓慢地、顽强地渗透出来,散发出更甚于之前的恶臭。仅存的几个幸存者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麻木,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仿佛预感到更恐怖的末日即将降临。空间的每一次细微凝滞,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他们脆弱的精神上。
“它在……转化这里……”赵逆仙的声音虚弱但带着洞悉的寒意,她艰难地抬起手指,指向溶洞边缘一处。那里的空间微微扭曲,如同透过滚烫的空气看景物,几块散落的碎石竟诡异地悬浮起来,又被无形的力量缓缓压向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神官意志……在侵蚀空间结构……要将此地……彻底锁死……变成祂的……专属牢狱……”
战乾坤牙关紧咬,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神官烙印带来的剧痛。星火归源引的残缺烙印在识海中沉浮,那抹除核心的痕迹如同断崖,让他空有引动星火余烬之力的钥匙,却找不到开启最终力量的锁孔。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神罚如影随形,刚刚获得的喘息如同镜花水月,而他们这群伤痕累累的凡人,似乎注定要被埋葬在这座即将成型的地底囚笼之中。
“不能……坐以待毙!”战乾坤的声音嘶哑,却带着熔炉星火般的倔强。他挣扎着站起身,熔炉星脉臂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但臂骨深处那点被石碑最后注入的熔炉本源灰芒,却顽强地支撑着他。“找……出路!这溶洞……不可能只有一个入口!”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嶙峋的岩壁和深邃的阴影。
出路?在这片正被神官意志强行固化、空间结构都开始扭曲的地方寻找出路?赵逆仙心中一片冰凉。但她看到战乾坤眼中那点不肯熄灭的灰芒,看到他那条在重创后反而透出更坚韧光泽的手臂,一股微弱却同样倔强的力量从眉心的“茧”中渗出。
“星火……同归……”她低声念诵,两人之间那条黯淡却始终搏动着的灰芒同命锁链,传递来一丝战乾坤不屈的意志。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识海的混乱与虚弱,眉心灰痕烙印上,那微弱的幽蓝星火再次艰难地燃烧起来。“我试试……用残余的洞悉……寻找空间的……薄弱点……”
幽蓝的光芒在她眸中凝聚,如同在暴风雨中点燃的最后一盏风灯。洞悉之力艰难地扩散,穿透凝滞的空气,触碰着那些被无形力量强行扭曲、固化的空间节点。每一次感知,都如同将手指伸进滚烫的熔岩,带来剧烈的精神刺痛。那些被神官意志浸染的空间壁垒,厚重、冰冷、带着令人绝望的排斥感。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阿土焦急地看着两人,又看看王叔腿上不断蔓延的翠绿死气,小脸上满是恐惧和无助。幸存者中有人开始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空间凝滞带来的窒息感越来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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