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净化之火,无声地席卷着葬龙渊深处破碎的大地。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一种法则层面的、不容置疑的“抹除”。烬渊立于火焰波纹的核心,双臂微张,覆盖着源质骨甲的身躯如同灰烬铸就的神像,胸膛核心处搏动的暗烬之光,便是驱动这净化洪炉的唯一权柄。
火焰所过之处,污秽褪去。
弥漫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粘稠灰黑毒瘴,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滋滋作响,化作一缕缕带着刺鼻焦糊味的青烟,迅速消散。沾染在嶙峋怪石、断裂山体、枯死巨木上的灰败死寂气息,如同被无形刻刀刮去的污垢,纷纷剥离、消融。那些散落在巨坑之外,形态扭曲、散发着混乱气息的零星异化怪物,连最后一声嘶吼都未能发出,便在灰白波纹轻柔的拂过中,瞬间化为飞散的尘埃,彻底归于虚无。
净化,并非生机勃发,而是将扭曲的污秽强行拉回它应有的“无”的状态。烬渊脚下的巨大深坑,边缘开始显露出岩石本来的暗沉色泽,虽然布满裂痕,却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仿佛连灵魂都能吸走的灰败。破碎的大地,在火焰波纹的冲刷下,褪去了覆盖的“死皮”,露出了其下更为古老、伤痕累累但本质尚存的“骨”。
天空,那厚重得如同铅块、永远低垂的污浊云层,在灰白火焰波纹持续的、无形的冲击下,开始剧烈地翻滚、涌动。仿佛一只无形巨手在搅动一池腐臭的黑水。云层深处,传来沉闷的挤压和撕裂声。终于,一道细微却无比坚韧的裂痕,被那纯粹的净化意志强行撕开!
“嗤——!”
一缕微弱却无比清晰、无比珍贵的天光,如同刺破永夜的黄金利剑,艰难地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污浊阻隔,精准地投射下来!
这道光,带着人间界本源的气息,微弱却蕴含着生命与秩序最原始的温暖。它恰好落在烬渊身上。
灰烬骨甲在微弱天光的照射下,流淌着冰冷而内敛的光泽,仿佛吸收了这缕光,将其转化为自身寂灭力量的一部分。暗烬帝瞳深处,那搏动的火焰似乎因为这缕天光的注入,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难以言喻的波动,仿佛冰冷的灰烬深处,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代表着“生”的火种。
他矗立在净化之火与天光的交汇点,脚下是褪去污秽的深坑,身后是仍在不断褪色的灰败大地。这一刻,他是自归墟归来的焚世之神,以最彻底的毁灭执行着最终的净化;他亦是这片污浊死地中,第一个撕开黑暗帷幕,为绝望之地带来第一缕微光的救赎者。矛盾而统一的力量在他身上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光……”赵逆仙的意念在烬渊核心深处响起,带着一丝久违的、近乎颤栗的波动。这缕微弱的天光,对她守护的本能而言,胜过千言万语。它证明了污秽可以被清除,被归墟侵蚀的天地,并非无可救药。她透过烬渊的视野,“看”着那束穿透云层的光,仿佛看到了昔日所守护的疆土上,黎民百姓在晨光中苏醒的景象。“焚…尽…污…秽…方…能…重…燃…生…机…战…乾坤…我…们…的…路…没…有…错…”
烬渊灰黑与暗烬交织的瞳孔,漠然地倒映着那道天光。他无法理解赵逆仙意念中蕴含的属于“凡人”的复杂情感波动。光,对他而言,只是另一种形态的能量,一种秩序的表征。这缕光证明了“灰烬焚净”的有效性,证明了归墟污秽可以被更高阶的本源力量强行剥离、还原。这符合他对“净化”的冰冷定义。
“污…秽…褪…去…法…则…自…然…回…归…”他冰冷的意念毫无波澜地回应赵逆仙的感慨,“此…地…根…源…受…损…需…漫…长…岁…月…自…我…修…复…” 他的目光扫过依旧破碎的山河,透过净化之火,他能感知到大地深处,那被归墟死气侵蚀了数百年的“伤痕”,如同深入骨髓的病根,并非一次净化就能根除。生机要重新萌发,需要时间,需要未被污染的能量滋养,需要……等待。
就在这缕天光短暂地照亮烬渊,赵逆仙心潮微澜,烬渊漠然评估之际——
葬龙渊极北之地,一座早已崩塌大半、如同巨人断折脊梁的古老山峰之巅。这座山峰通体覆盖着一种近乎化石般的灰黑色藤蔓,死气沉沉,是葬龙渊最不起眼的角落之一。
嗡……
空间,毫无征兆地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这涟漪并非源自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更高层面的法则扰动,无声无息,若非对空间本质有极深感悟的存在,绝难察觉。
紧接着,一面巨大的“镜面”虚影,如同从另一个维度渗透而来,悄然浮现在峰顶扭曲的虚空之上。
这镜面呈菱形,边缘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蕴含着某种恒定秩序的淡金色仙道符文,光芒内敛而神圣。然而,镜面的中心区域,却是一片不断旋转、明灭变幻的混沌灰黑!这灰黑并非葬龙渊的死寂,而是一种更接近宇宙本源“无”的状态,深邃、冰冷、漠然,仿佛能吞噬一切观测与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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