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公社各学院所展现出的蓬勃生机与务实学风,如同在沉寂腐朽的旧知识界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远超乎最初的争论。
更为重要的是,这股新风与赤火公社在军事、政治上的节节胜利相结合,产生了一种强大的“虹吸效应”。
它不仅吸引着好奇的观察者和论战者,更开始源源不断地吸纳那些对旧王朝彻底失望、心怀理想、渴望将所学付诸实践的真正人才。
最初是零星的,试探性的。
一位屡试不第、在乡间以教蒙童为生的老秀才,听闻中原公仆学院教授的是如何实实在在管理村庄、调解纠纷的学问,犹豫再三,最终背着破旧的行囊踏入了赤火谷。
一位出身工匠世家、自幼喜好钻研机巧却始终被士人轻视的年轻匠人,听说江南格物学院里“巧匠可与先生同桌论道”,便毅然乘船东下。
一位家中薄有田产、却对土地兼并和官吏盘剥深感无力的开明小地主之子,被北疆牧耕学院那种融合汉胡、共谋生产的模式所吸引,说服家人,北上求学。
渐渐地,这股细流开始变得粗壮起来。
在江南,一位曾在旧朝工部水部司任过微末小官、空有治水抱负却无处施展的老吏,在看到怒涛学院学员设计的新型圩田排水模型后,老泪纵横,主动找到学院,献出了自己钻研半生却无人问津的《江淮水患疏治刍议》手稿,并愿意留下任教,“只求平生所学,能利万民,而非藏之深山,虫蛀蠹蚀”。
在中原,一位对理学空谈深感厌倦、转而钻研农桑实务却遭同窗嘲笑的青年士子,读到北疆传来的《农牧结合生产手册》后,如获至宝,星夜兼程赶往赤火谷,要求进入公仆学院学习,“愿效仿北疆同道,为生民立一粟一饭之基”。
在北疆,甚至有一位小有名气的边塞诗人,在游历途中目睹了赤火控制区内汉匈百姓共同劳作、学堂书声琅琅的景象,深受震撼。
他没有选择离开,反而请求留下,进入刚刚兴起的“启明学院”,他说:“吾昔日之诗,多咏边塞苦寒、征人血泪。今日方知,诗不应只记录苦难,更应书写希望。吾愿以此拙笔,为孩童启蒙,为这新气象歌咏。”
这些投奔者背景各异,动机不一,但他们身上共同的特点是对旧秩序的失望,以及一种强烈的、想要“做实事”的渴望。
赤火公社的学院,恰恰为他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平台:这里不论出身门第,只问才能与理念;这里学问不再空谈,而是直接与最紧迫的民生国计相连;这里允许甚至鼓励尝试与失败,只要方向是为了集体的利益。
孟瑶敏锐地把握住了这一趋势。
她指示各学院建立规范的招募和考核机制,对于前来投奔的人才,既敞开怀抱,也严格甄别,确保其真心认同赤火理念,而非仅仅是投机或避祸。
通过考核者,根据其能力,或进入学院深造,或直接聘为教员,或分配到急需的技术岗位。
“经纬”负责的情报系统也暗中协助,对重要人才的背景进行核实。
这种人才的汇聚,反过来又极大地增强了各学院的实力。
旧朝水部老吏的经验,让江南的水利研究少走了许多弯路;青年士子的农桑知识,丰富了中原的农业推广内容;就连那位边塞诗人,也为启蒙教材编写出了更生动有趣的歌谣识字课本。
一种良性的循环开始形成:赤火公社的兴盛吸引人才,人才的加入又进一步促进赤火社各项事业的发展,而这又增强了其吸引力……
这股悄然涌动的人才潮流,正在为赤火公社注入最宝贵的活水。
它意味着,赤火公社不再仅仅是一个依靠理想和武力凝聚的集团,它正在获得智力上、文化上的持续支撑,开始拥有与旧世界全面抗衡的软实力。
时代的重心,正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偏移。
学院中诞生的思想火花与精巧设计,并未停留在图纸与论文之上。
它们如同被春风卷起的种子,迅速撒向赤火公社控制的广袤田野、繁忙工坊与新兴市集,悄然却深刻地改变着这片土地的模样与人们的生活。
在田野上,变革是沉甸甸的收获。
北疆牧耕学院培育出的耐寒抗旱粟种,被精心包装,由公社骨干和学院学员组成的推广队,带往一个个村庄和部落。
起初,习惯了传统品种的农牧民还将信将疑,但当他们看到这些其貌不扬的种子在春寒中顽强破土,在少雨的夏季依然茁壮成长,最终在秋风里垂下饱满的穗头时,所有的疑虑都化作了惊叹与信服。
产量实实在在地增加了,虽然并非惊天动地,但对于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边民而言,每多一斗粮,就意味着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中原和江南推广的新式轮作方法与间作技术,最大限度地利用着地力。
豆科作物固氮养田,高矮作物搭配充分利用阳光空间……
老农们最初觉得“瞎折腾”,但在公社的组织和学员们的耐心示范下,尝试者惊喜地发现,土地非但没有被“累垮”,反而越种越肥,总体收成也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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