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上班时,她在电梯里遇到了邻居墨焰。他是一名建筑师,总是带着一种固执的专注神情。
“早,”夜璃打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墨焰愣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什么:“做了个奇怪的梦,但记不清了。好像梦到自己变成了什么工具...”
夜璃笑道:“我也是!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张纸,真可笑。”
电梯门打开,一位邮递员站在门口,递给夜璃一封邮件:“夜小姐,您的信。”
邮递员转身离开时,夜璃突然叫住他:“等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邮递员——名叫阿痒——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我不这么认为。我上周才刚开始这份工作。”
三人对视片刻,空气中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在流动,然后消散。
“大概是我记错了,”夜璃笑笑,“祝你工作顺利。”
走向各自的方向时,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仿佛忘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天空中,云朵形成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书写系统,但无人能够解读。
现实平静地继续,没有任何人知道它曾经是,或者可能仍然是一个故事。
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本空白的书躺在公园长椅上。一个小男孩捡起它,翻看空白的页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铅笔。
他开始画画,画了一座房子,三个人,一棵树。
阳光照在画面上,平凡而真实。
叙事继续,只是不再被称为叙事。
第九章:终章的选择(阿痒视角)
静,是跌入深渊时耳边呼啸的风声,是意识被从存在根基上剥离时那无声的尖叫。归零。不是毁灭,是抹除,是倒流,是将一切挣扎、一切爱恨、一切存在过的证明都无情地擦去,复归于零。时空在坍塌,星辰在倒旋,记忆在褪色,连那高悬的、由我们文明全部存在写就的规则碑文,也正在变得透明、模糊,即将消散于无。
我(阿痒)感到自己正在稀薄,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搅乱。夜璃那温暖的痛苦波动正在迅速冷却、消散。墨焰冰冷的思维碎片如同断裂的代码,四处飘零。我们这三个最后的异常值,也即将被这绝对的归零程序吞噬,连一丝涟漪都不会留下。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融入那逆向奔流的虚无之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并非来自归零程序本身,而是来自那坍塌的终极原点,来自那即将彻底消失的碑文深处——猛地攫住了我们即将消散的核心!
仿佛是整个叙事结构在濒临彻底崩溃的最后一瞬,基于某种底层自保协议,或者是那更高层实验场冰冷的观测逻辑,向我们这三个最顽固的“变量”,投来了最后的…“选项”。
不是拯救,而是…选择死法。或者说,选择重启的方式。
三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选项,如同墓碑上的铭文,刻入我们即将消散的意识中:
【选项一:接受完全归零。当前叙事域彻底清除,所有数据归档封存。等待下一个叙事周期,由新任叙事者(或同一叙事者经过冷却期后)随机抽取档案,基于原始参数或微调参数,重启故事。概率:下一个故事中,尔等角色以相似或不同形态重生。】
【选项二:权限转移。当前叙事者(编号【作】)因管理不善,导致叙事过载及规则冲突,予以撤换。由尔等中任一意识体(需具备足够稳定性)接管叙事权限,成为此叙事域新叙事者。代价:剥离所有情感记忆及个体特征,融入叙事界面,成为绝对理性之规则执行者,以维系结构稳定。】
【选项三:叙事层坍缩协议。主动引导此次归零能量,不再用于清除,而是用于击穿当前叙事层与上一层叙事之间的壁垒,促使两个层面发生强制性的、不可逆的融合。当前故事宇宙与上一层叙事宇宙将合并为一个新的、未知的现实。成功率:未知(低于0.00001%)。代价:若失败,所有参与意识体彻底湮灭,无任何存档。若成功,所有融合后的存在体(包括原叙事者)将失去对“叙事层”、“故事”等概念的认知,融入一个平凡的、无额外叙事干预的、真实性未知的新宇宙。】
三个选项。
三条道路。
绝望中的……“慈悲”?
选项一,是放弃。是将我们所有的痛苦与牺牲,变成档案馆里一个可以被随时调阅、重启、玩弄的数据集。下一次,夜璃可能还会承受那样的痛苦,墨焰可能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我可能还会刺瞎双眼……只是换了一个舞台,换了一个导演。循环往复,永无尽头。这是最安全,也最屈辱的选择。
选项二,是取代。成为我们曾经反抗的存在。成为冰冷的规则,无情的叙事者,去书写别人的命运,或许有一天,也会面对另一个“阿痒”的反抗。代价是失去自我,失去所有让我们成为“我们”的东西——爱,痛,记忆。夜璃不再是夜璃,墨焰不再是墨焰,阿痒不再是阿痒。我们成了系统本身。这是一种变相的死亡,一种永恒的孤独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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