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松小栈,黑松镇最靠近松林的酒店,座落在黑松镇东北侧,算是小镇的边缘了。整个听松小栈一共四层,格局属于那种类似外廊型建筑,除了一楼外,二楼以上都是一条走廊通向东西两侧,外廊阳台没有封闭,而是开放式的,可能是为了防雨雪,较之普通外廊型建筑外侧多了篷布质地雨棚。这样一来,除两端的房间外,中间的房间都是在北侧,南侧只是入户门。唯有两端的房间南侧是大大的落地窗,可以在房间内坐看车马熙攘的黑松镇。而客房的北面,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开放式的小阳台对着黑松林,用来供客人坐在阳台之上观林听涛。本来赵肆是想让狐夭夭住在四楼最里面的房间,那个房间要大一些,毕竟这里只是个小镇,条件着实有限。但狐夭夭拒绝了,她住在了赵肆西侧隔壁的房间,赵肆住在中间,艾东艾飞两兄弟住在东侧边户的房间。
入夜,赵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天明之后也许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也包括自己,也许很多人会失去生命,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自打从罐子里出来,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糟到了什么程度,也知道自己要背负的是什么东西。他很喜欢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话,是啊,从古至今,像他们这些修行者从来相信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做到人定胜天,虽然自己在修行一途几乎算是走到了绝地。即便如此,大多数的修行者在修行的过程中还是会产生一种天命如此,徒呼奈何的感觉。但修行本身就是逆天而行,老天爷会让每个修行者背负上些东西,负重前行,考验这些逆行者可不可以冲破艰难险阻,在天地间杀出一条长生之路。不过有些东西也并非老天爷要他们背负的,而是他们自己选择背负的。曾经,自己的先人们也有过想逃避,改名换姓,隐居山林,不再参与世间的纷争,就让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自己选择要走的道路去吧。然而一辈辈传承下来的东西他们丢不了,每一次天基出现危机,亦或是宵小试图颠覆这个世界的安宁,他们还是会挺身而出,即便明知结果是十死无生,却依然前仆后继,没有丝毫懊悔。他们得对得起自己的姓氏,对得起宗门,对得起那些慷慨赴死的先辈。
直到张知命那一代,他被人所误解,几乎被整个世界追杀。虽然他的身边有着不多但坚定的相信着他的战友,但毕竟力量有限,他只能将天基开启的时间向后拖五十年,在那之后,他的后人在面对众多利欲熏心的势力之时,已然是无力回天。只能把复兴的种子埋了起来,等待一个时机。后来的事,大家也就都知道了,人类开启了天基,迎来了几乎灭顶之灾,虽然最后迎来了一线生机,但在仇视清月宗及其盟友的敌对势力推动下,张知命的后人非但没有成为蓝星复兴的希望,反而成了众多势力围追堵截,取之而后快的目标。数千年的守护,一个个名字泯灭于星河,一个个家族宗门变成荒冢,赵肆很想问问当年那些义无反顾赴死的先辈们,如果你们看到了自己后辈的遭遇,看到今天这世界的模样,后悔过吗。
赵肆披着酒店里准备的棉质大氅,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松林。松林随风起伏,好似水浪高低翻涌,像极了人生,曲折不定。而那风在松林里穿梭,与那林海交错,似是不舍,似是彷徨,那呜呜咽咽的声音陪伴着松波,由远及近让人感到凄凉。
入夜之后,采伐工作就会停止,也许是这类树木的特性吧。天黑后,这些松木质地会变得十分坚硬,而且林中的生物也变得不像白天一般温顺,而是极具攻击性,所以几乎没有哪个采伐队会在晚上上工。虽然如此,但还是有一些比较激进的探险者愿意在夜晚深入松林,他们认为这时松林里出现的生物才是最具价值的。
“睡不着吗?”赵肆西侧,一个柔媚的声音传来,那是狐夭夭。赵肆转头看去,只见狐夭夭穿着一身洁白的浴袍,也许是刚刚沐浴完,乌黑长发仍是湿漉漉的,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还有水珠滑下,滑向微微敞开的浴袍所露出的那片雪白。
“这样的天气,你就不怕感冒吗?”赵肆笑了笑,“就算是这里要比白山黑水温暖很多,夜里也到了零下,你看前面的河水,都有一层薄冰了。”
“我只是出来看看,你不也没睡吗?”狐夭夭看着对面的林海,微微一运气,一团热气覆盖全身,瞬间便蒸干了外在的水份,就连头发都变的干爽顺滑,随风轻轻起舞,“我也想看看,今晚会有谁和我一样睡不着。”
“这个厉害啊,连吹风机都不用,你这样蒸干水份,不会让皮肤干燥吗?”赵肆一脸的惊奇,毕竟这样使用神通的还是他头一回见,说罢又也看向林海,“你露这一手,那些人会不会怕了,被你吓走呢?”
“不会,”狐夭夭拢了拢头发,淡然道,“那些人,怎么会就此退去,你手里的那些东西,值得他们用十座高墙城市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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