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柳澄芯翠绿色的眸子好奇地流转,打量着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小店。“才不过百年光景,人间竟已换了模样。”她轻声感叹,指尖轻轻敲击着斑驳的木桌。
“一百年?”韩道然夹包子的筷子顿在半空。
“上次随父亲入世时,”柳澄芯用瓷勺搅动着金黄的小米粥,热气在她镜片上蒙了一层薄雾,“华夏大地还是军阀混战的年代呢。”她小口啜饮,在碗沿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
韩道然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问道:“那...柳姐姐今年贵庚?”
“啪!”
竹筷不轻不重地敲在他额头上。“直男!”柳澄芯夹起一个水煎包,金黄的脆底在她唇齿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不知道问淑女年龄是要遭天谴的?”她眯起眼睛,像只狡黠的猫,“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本小姐正值三百岁芳龄,换算成你们人类的年纪嘛~”
她突然倾身向前,金丝眼镜链扫过韩道然的鼻尖:“正是二八年华哦~”
韩道然耳根发烫,赶紧塞了个水煎包进嘴。焦香的面皮在齿间碎裂,滚烫的肉汁烫得他直吸气,却正好掩饰了脸上的窘迫。
“嗯?”柳澄芯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般嚼着水煎包,翠绿的眼眸瞪得圆圆的,“你这反应也太敷衍了吧!”她含糊不清地抗议,唇角还沾着一粒芝麻。
快速咽下食物后,她突然狡黠一笑,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闪着灵动的光:“这样吧,我回答你一个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的了~”她竖起一根纤细的食指,在韩道然眼前晃了晃。
“你问。”韩道然下意识应道。此刻晨光透过她发丝的缝隙,那绝美的笑容,让他一时恍惚,仿佛周遭嘈杂的食客、蒸笼的雾气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
“你有女朋友吗?”柳澄芯单刀直入,指尖轻轻敲击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有。”韩道然回答得干脆,低头喝了口粥掩饰自己微热的耳根。
“那——”她突然前倾身子,风衣领口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有喜欢的人吗?”
韩道然差点被粥呛到:“咳~,这算第二个问题了。”
“小气鬼!”柳澄芯撅起樱唇,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香腮,发丝垂落在粥碗旁,“那换你问。”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挑衅,又藏着几分期待。
“你也是来参加真君试炼的?”韩道然手指轻叩桌面,“怎么会跑到怀庆市这种小地方?”
柳澄芯正忙着对付最后一个水煎包,闻言含糊地应道:“当然啦~”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掉唇角的油渍,“要不是临行前叔叔非要我去拜访一位故人。”说着翻了个可爱的白眼,“谁愿意绕这么远的路。”
韩道然看着她面前堆成小山的空碟子,又瞥了眼她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喊道:“李叔,再加十块钱煎包,一碗小米粥!”
“小韩啊,你这朋友胃口可真不错!”李叔笑呵呵地端来热气腾腾的包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喂!”柳澄芯突然用筷子指着韩道然,沾着酱汁的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你刚才可是问了两个问题哦~”
说着又夹起一个卤鸡爪,贝齿轻轻撕下一块软糯的皮肉,“唔...这个也太好吃了吧!”她眯起眼睛,像只猫儿般发出满足的叹息。
……
接下来的日子里,韩道然陪着柳澄芯穿梭在怀庆市的大街小巷。没有升仙路的纷争,没有妖魔邪祟的侵扰,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陪着她尝遍街头巷尾的小吃,在夕阳下的老城墙散步,偶尔坐在公园长椅上,看孩童嬉戏,老人下棋。
一星期后,怀庆市北郊的云山烈士陵园。
秋风微凉,落叶纷飞。韩道然一身黑色西装,手中握着一支白色玫瑰,站在一座崭新的墓碑前。刘辅、王玲、王莽、刘悦等人肃立两侧,气氛凝重而沉寂。
柳澄芯站在他身后半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她看着他的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孤寂,像是背负着什么无法言说的重量。韩道然没有解释,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在这一刻,她选择以沉默的方式陪他度过。
葬礼结束后,两人踏上了前往洪都的列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韩道然望着远处逐渐模糊的城市轮廓,眼神深邃而平静。
柳澄芯侧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可以给我讲讲徐洋吗?”
韩道然的瞳孔里倒映着流动的光影,思绪却早已穿越时光,回到了与徐洋初遇的那一日。
记忆中的男人总是懒散地倚在黑色吉普车上,西装衬衣最上方的纽扣永远敞开着,眯起的眼睛里盛着永远睡不醒的倦意。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散漫的人,却能御风而起,在漫天狂沙中化作一柄出鞘的利剑。韩道然清晰地记得那道立于龙卷风之巅的身影——衣袂翻飞间,老鬼的毒雾被撕得粉碎。
在理工大学,面对赵盼盼与沈佳怡的拉扯中,那宛若天神临凡的将他从修罗场中接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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