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隘外,万骑玄甲森然如铁幕。
太子叶承乾指尖深陷掌心,温热血珠渗出指缝——这是荒北王用刀锋铸成的下马威。
千里之外,庆帝枯指碾碎密报,浑浊眼底燃起疯狂:“传朕旨意,开祖庙秘阁!”
三更时分,紫宸殿琉璃瓦结满诡异冰霜,空气冻结的刹那,两道白袍身影自虚空踏出。
为首使者袖袍轻拂,殿内九盏长明灯齐齐熄灭:“亵神者,当诛。”
庆帝枯坐在紫宸殿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来自黑石隘的密报。羊皮纸上寥寥数语,却字字如刀,刻进他日渐衰朽的神经——“太子车驾止步隘前,万骑玄甲列阵相迎,煞气冲霄,人马战栗。”他甚至能想象出叶承乾那张故作镇定的脸,在黑色铁幕前是如何苍白如纸。烛火跳跃,将帝王扭曲的影子投在冰冷金砖上,如同蛰伏的鬼魅。
“铜墙铁壁…好一个铜墙铁壁!”庆帝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冷笑,攥着密报的手背青筋暴起。内库探子撞得头破血流,太子仪仗被铁骑生生钉死在国门之外,他那个被放逐的第九子,竟已在他看不见的苦寒之地,筑起了如此骇人的基业。愤怒像毒蛇啃噬心脏,但更深的是恐惧,一种对失控、对未知、对自身权威崩塌的冰冷恐惧。叶宇不再是棋子,他是破局者,是悬在南庆国柞之上的断头铡刀。
“陈萍萍。” 庆帝的声音在空寂大殿里突兀响起,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嘶哑。阴影蠕动,轮椅无声滑出,鉴察院院长低垂着眼睑,仿佛一尊石雕。
“查。”庆帝将揉碎的密报掷于案前,“动用‘夜枭’,给朕挖!荒北的铁矿从何而来?那能炸塌城墙的‘轰天雷’由谁所造?十万大雪龙骑的粮草如何维系?还有——”他顿了顿,浑浊眼底掠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寒芒,“查清神庙使者上一次降临凡间,是在何时何地,所为何事!”
陈萍萍轮椅微微一顿,枯槁的手指在扶手上收紧:“陛下,夜枭乃太祖所立,专司探查神庙秘辛,百年未动。启用此部,恐惊扰神眠,招致…”
“招致什么?”庆帝猛地打断,枯瘦身躯爆发出骇人的压迫感,通玄境巅峰的气息如潮水般席卷大殿,烛火剧烈摇曳,“朕的江山都要被那逆子掀翻了!神庙?若他们真在乎这人间秩序,就不该坐视一个孽种拥兵自重,威胁皇权!”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血丝密布,“去查!朕要知道,叶宇背后,究竟有没有‘神’的影子!若没有…”他声音陡然转低,渗着刻骨的阴毒,“那朕,就给他请一尊‘真神’下来!”
陈萍萍深深埋首:“老奴…遵旨。”轮椅碾过金砖,声响沉闷,如同丧钟的前奏。庆帝盯着他消失在殿门阴影中,疲惫地靠回龙椅,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扶手。他需要力量,一种超越凡人、足以碾碎一切变数的绝对力量。而神庙,是唯一的选择。
荒北王府,地宫深处。
青铜灯树的光芒将叶宇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石壁上。他面前巨大的北境沙盘已被彻底更新,代表荒北的黑色旗帜如燎原之火,不仅覆盖了曾经的荒芜之地,更将新吞并的北齐疆域染成一片墨色。沙盘边缘,象征南庆的金色京都模型,在黑色浪潮的逼视下,显得孤悬而脆弱。
不良帅袁天罡如同从阴影中凝结而出,面具下的声音毫无波澜:“京都密报。庆帝已下密旨,启用‘夜枭’。”
“夜枭?”叶宇指尖在沙盘南庆疆域上轻轻一点,嘴角勾起冷峭弧度,“专司神庙秘辛的太祖暗卫?我那父皇,终于被逼到要刨祖坟的地步了。”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剑,“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神庙这头猛虎,放出笼子了。”
“是。”袁天罡微微颔首,“陈萍萍亲自执掌。目标明确:深挖殿下根基,探查火药来源、大雪龙骑虚实,以及…殿下与神庙的关联。”
叶宇嗤笑一声,指尖划过沙盘上蜿蜒的山脉:“关联?他找不到的。火药来自公输班之手,大雪龙骑藏于谷中,至于神庙…”他眼中寒光一闪,“他越查不到,就越会笃定我得了神助,也就越会不惜代价引神庙入局。”他踱步至地宫巨大的北境全图前,手指点在象征神庙的、位于大陆极北之地的模糊雪域标记上,“神庙使者…化神境。袁卿,不良人可有进展?”
袁天罡面具下的眼神沉凝如渊:“渗透艰难,但非无隙可乘。神庙等级森严,外层使者多为通玄境至元婴境,化神境以上者深居核心,极少现世。然其并非铁板一块,神殿内部亦有派系之争,对资源、对信仰之地的掌控权争夺不休。近百年,其势力范围正被北疆几个古老家族逐步侵蚀,矛盾日深。此次若介入南庆与荒北之争,必有所图——或是彰显神威震慑世俗,或是借机攫取南庆资源,弥补损失。”
“图谋?”叶宇转身,烛火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那就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传令罗网,在南庆黑市散播消息:荒北王叶宇,得异域神兵图谱,可破凡铁,能伤通玄;掘上古秘境,获‘神晶’万枚,此物乃突破化神境之关键!”他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算计,“要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那些自诩超然的神庙使者听了,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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