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空气裹挟着腐叶与霉菌的气息,渗入敬老院每一道缝隙。
活动室的日光灯管发出微弱的嗡鸣,在飞利浦收音机表面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陈默正伏案整理资料,老旧的收音机突然自启,梅兰芳婉转的《贵妃醉酒》唱腔裹挟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刺破寂静的空气。
“海岛冰轮初转腾 ——” 甜腻的戏腔中,陈默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敏锐地捕捉到唱腔间歇处,规律的 “嗒嗒” 声若隐若现。这节奏,竟与摩尔斯码中的 “???—?”(STOP)完全吻合。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他缓缓将旋钮调至 FM107.2,喇叭骤然爆出尖锐的电磁啸叫,仿佛有无数幽灵在嘶喊。
紧接着,一段来自二十年前的录音如利刃般撕开时空 —— 抗洪指挥部里此起彼伏的嘶吼、暴雨的轰鸣、重物撞击的巨响,交织成一曲末日乐章。
“闸口撑不住!沙袋!沙袋!” 震耳欲聋的呼喊中,青年赵德坤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静电干扰:“守田的救生衣被后勤科老申换走了!” 话音未落,铁门撞击声与链条绞紧的锐响如惊雷炸响,瞬间吞没了所有声音。
陈默的掌心渗出冷汗,潮湿的雾气在收音机外壳凝成水痕。诡异的是,水汽显影出的电路板纹路,竟与养老金冒领者的指纹涡旋完美重叠。
这绝非巧合,而是有人精心设计的暗语,将罪恶的证据藏在每个角落。
“啪!” 后墙插座突然迸出火花,照亮了陈默震惊的面容。他迅速撬开面板,发现广播线铜丝死死缠绕着半截黄铜钥匙。
匙齿的波浪纹与茅台密码箱上的纹路严丝合缝,这把钥匙,或许就是打开真相之门的关键。
当钥匙插入收音机底盖锁孔的瞬间,时空再次扭曲 —— 抗洪录音化作殡仪馆火化炉的轰鸣,声波震落了墙上的锦旗。旗背黏着的防汛日志残页飘然而下,陈默接住,借着手电的微光,看到:
7 月 22 日 21:17 张守田未穿救生衣执行任务
“未穿” 二字被干涸的血渍覆盖,暗红的墨迹中渗出铁锈的腥气,仿佛在无声控诉着当年的罪恶。
敬老院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断电了。陈默打开手电,光束照亮了收音机的电子管。
他小心翼翼地旋开管座,玻璃内壁赫然刻着一个带箭头的 “申” 字,箭头直指镇变压器房。
暴雨倾盆而下,陈默翻墙而出,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却浇不灭他探寻真相的决心。
变压器房外,设备嗡嗡震颤,发出濒死般的哀鸣。陈默剥开电缆胶皮,铜芯上烙着七枚斗型纹 —— 最大指纹的三角点位置,嵌着一枚冷库编号针。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跳几乎停止,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个黑暗的阴谋。
高压电箱门在黄铜钥匙的转动下缓缓开启。陈默深吸一口气,拉下电闸。
刹那间,敬老院所有电视自动开启,强制播放化工厂纪念馆宣传片。
赵长贵剪彩的画面突然卡顿,背景墙竟显影出救生衣仓库的监控画面:标号 0722 的橙黄救生衣,正被替换成塞满蓝晶屑的仿品。宣传片音轨中,摩尔斯电码新指令 “-?-?”(C)重复三遍,频率与变压器的震颤完美同步。
循着线索,陈默来到仓库旧址。锈蚀的货架上堆满防汛编织袋,空气中弥漫着霉变稻谷的腐臭。
他割开麻袋,在腐烂的谷堆中,发现了半件救生衣。
前胸绣着的 “张” 字绣线被利刃挑断,伤痕累累。当紫外灯的光束穿透布料,内衬防水层上的血书赫然显现:
老申即申卫东 化工厂前任书记
血字遇湿气开始漫漶,在墙面上投出防汛指挥部地窖的剖面图。通风口的位置,钉着黄铜钥匙的阴影,仿佛在指引着最后的真相。
陈默迫不及待地赶往地窖。当铁门缓缓开启的瞬间,颈后突然传来刺骨的疼痛。
管理员老孙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注射器的针尖已经扎进他的脊椎。“赵主任让您听全录音...” 老孙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怜悯。
冰寒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抗洪的背景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录音末尾多出了链条拖地声,紧接着是重物坠水的闷响。这声纹振幅,与陈默父亲溺亡案的水纹报告完全一致!
陈默感觉力量正在流失,他奋力抠住门缝,指甲在水泥地上刻下 “申” 字的最后一竖。
血珠顺着刻痕滚落,滴向黑暗深处。远处,隐约传来救生哨的刺耳鸣响,那声音,仿佛是父亲的呼唤,又像是来自地狱的丧钟。
他知道,自己离真相只差一步,但这一步,或许就是他生命的终点。而黑暗中,那双隐藏在幕后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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