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明遗书中那份用血泪密码写就的名单被成功破译,尤其是赵德坤的名字赫然在列,这条消息显然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荡到了它最不想惊动的人那里。
一直隐藏在幕后、自以为能永远操控局面的赵德坤,终于再也无法安坐。
名单的暴露,意味着他多年来精心构建的保护层出现了致命的裂痕,陈默手中的调查之剑,已经抵近了他的咽喉。
他不能再等待,必须主动出击,要么威逼利诱让陈默闭嘴,要么……就彻底解决这个越来越不受控制的麻烦。
于是,在一个天色阴沉、暮色提前降临的傍晚,陈默接到了一个经过多次转接、来源不明的加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了处理,冰冷而没有任何情绪,只报了一个郊区烂尾楼的地址和一个精确到分钟的时间,并强调“一个人来,想知道你父亲真正的死因,就带上诚意。”对方说完立刻挂断,没有给他任何追问的机会。
陈默握着电话,听着里面的忙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这是赵德坤终于要摊牌了。他没有犹豫,明知很可能是一场鸿门宴,但关于父亲死亡的真相诱惑太大,他必须去。
他仔细检查了配枪,做了必要的安排,但依旧决定独自驾车前往,他要知道,这条老狐狸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见面地点设在城市远郊一个荒废已久的别墅工地,几栋只盖了水泥框架的烂尾楼像巨兽的骨架,狰狞地矗立在荒草丛中,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风穿过空荡荡的窗洞和裸露的钢筋,发出呜呜的怪响。陈默按照指示,将车停在很远的地方,步行穿过杂乱的工地,最终在其中一栋视野相对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废弃厂区的毛坯楼楼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赵德坤背对着他,站在没有护栏的楼顶边缘,身上那件昂贵的丝绸唐装被风吹得紧紧贴在微胖的身体上。
他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贯那种看似慈祥、实则皮笑肉不笑的虚伪表情,但仔细看,能发现他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狠厉。“陈主任,果然是信人,单刀赴会,好胆色。”
赵德坤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刻意的赞赏。
陈默没有心思跟他虚与委蛇,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冰:“少废话!我父亲的死,到底怎么回事?名单上的名字,你又怎么解释?”
赵德坤嘿嘿地阴笑了两声,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看上去有些年头,边角都磨损发毛了。
他从里面抽出几张已经明显泛黄、带着霉斑的黑白老照片,像展示王牌一样,递到陈默眼前。“解释?有些事,看看老照片,比什么解释都清楚。”
陈默的目光一落到那些照片上,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照片拍摄的角度隐蔽而刁钻,但内容却清晰得残酷——那正是多年前,他父亲“自杀”身亡的那个废弃厂房的内部现场!
父亲倒在地上的姿势、旁边散落的物品……每一个细节都和他后来在案卷卷宗里看到的现场照片一模一样!然而,真正让陈默瞳孔骤缩、呼吸几乎停止的是——在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一个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阴影里,竟然清晰地拍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侧影!
虽然画面有些模糊,像素不高,但那个人的身形、脸部轮廓、尤其是那时略显轻佻的神态,陈默打死也不会认错——那就是年轻时候的赵德坤!他当时就在现场!他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亡,甚至……很可能他就是凶手之一!
“你?!你当时就在那里!”陈默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震惊而嘶哑变形,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血红,像一头即将扑上去撕碎猎物的猛兽,死死盯住赵德坤,“我父亲根本不是自杀!是你干的!对不对?!”
赵德坤看着陈默失控的样子,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残忍的得意笑容,他张开嘴,似乎准备说出那句酝酿已久的、彻底击垮陈默的话。
就在这一刹那!
“砰——!”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枪声,毫无征兆地猛然炸响!声音来自远处另一栋更高的烂尾楼方向!这声枪响在这片空旷的死寂之地显得格外恐怖,瞬间击碎了所有的对话和对峙!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赵德坤肥胖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脸上那得意的、阴险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了一种极度的、无法置信的惊愕和茫然。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只见左胸心脏位置,那件昂贵的唐装上,一个细小的弹孔瞬间迅速扩大,变成一团不断洇开、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花!
他甚至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默,眼神里充满了荒谬和不解,仿佛在问:“为什么……不是你……”
然后,他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个被剪断了线的木偶,身体软软地向后一仰,直接从没有护栏的楼顶边缘栽了下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昏暗的视线中,楼下随即传来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肉体撞击地面的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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