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械校里,卫温趴在桥下教一群小匠:“绳要先扭了再楔,不然发声。”他边说边做,风把他的话吹得碎,他却不烦,重复、重复、再重复。重复,是把铁从红烧到白的过程。卫温打小跟火打交道,他知道钢不是一天能炼成。
法度校,周诏把“民、信、止”写在板上,让大家一笔一画地描。有人在“止”字末笔收不住,挑了一点,周诏笑:“人也如此,尾巴总忍不住要翘。翘了,就犯了法。”
三十日后,五校初评。弓骑校“绕灯”而过、不落一声;陷阵校立在风口、眼不眨;工械校搭起软渡,张辽的马蹄从上走过,“沙沙”;夜行校越“铃场”如猫;法度校的士卒立在斩台旁,大声诵军纪十条,不差一字。吕布站在高台下,手背在身后,眼里没有夸赞,也没有失望,只有一条线,一条朝前的线。
“榜!”陈宫一声令,榜起。
梁翊升为弓骑校什长,薛越为夜行校伍长,卫温为工械校匠正副,庞狼仍在止戈馆——他自己请求:“再练三月,免得杀错人。”焦万为止戈馆总教头,周诏为法度校书吏兼训导。另有一人,名“冉桓”,策问第一,弓马中等,列法度与夜行两校“交学”,陈宫在他名下添三字:“可为吏。”
榜一贴,街里巷里一片“咦”与“嘿”。有人说:“这榜怪,力大不入,识法入。”有人笑:“并州认‘钢’不认‘玉’。”也有人不服,被斩台边黑旗一撩,话到嘴边吞了回去。吞回去的,不是话,是旧习。
“武举”之名,很快越过并州界,沿着义灯与互济之路传出去。某县书生写信给在冀州的兄长:“并州择人,先择其守。夫守者,天下之枢。兄勿笑我小语,若天下皆以‘收’为先,兵可久用。”兄读罢,半日不语。
又一日,风雪稍止。吕布在府前设小台,台不高,只有半人高。他把方天画戟横在台侧,亲手把一块铁胚放在小炉上。铁红了,他用钳子挟起,放在砧上,“当、当、当”三下,铁胚扁了;他又把红铁“唰”地插入水中,“哧”的一声,白气如雾。他抬头看千余校士:“看见没有?这叫‘淬’。不淬,不成钢;淬了,不收,也会炸。”
他把铁取出,递给焦万。焦万接过,拿指甲轻扣:“声音圆。”吕布笑:“圆,才稳。”他望向众人,声音一沉:“我不要一群疯起来连自己都怕的刀。我要一群让天下人看见便心里稳的刀。你们若能让百姓在义灯下睡一觉不惊,那就是‘精钢’。记住今日四字:静、齐、收、知。”
“静,是你不乱;齐,是你不孤;收,是你不过;知,是你不盲。四者俱全,便是兵;缺一,便是匪。”
人群里先是静默,随后“诺!”声起,像冬天里挤出的第一股泉,细,清,冷而热。
又有使者自东来,报:“冀州开科,但以保甲荐名;兖州开小科,以‘止戈’为先;幽州白马义从择‘齐’字;长安试武,先问门第。”陈宫笑:“天下各识各的字。我并州,只认‘钢’。”
深夜,陈宫在灯下记“武举志”,把这一个月的试法一条条写下。末尾一行,他停了很久,提笔写:“民心既定,兵可久用。法定而兵行,则诸侯虽多,心自一。此所谓‘不识璞玉识精钢’也。”
吕布从后走来,站在他身边,看了看,轻声道:“钢还要再淬。”陈宫放下笔:“火与水都在——城上有灯,台下有旗。”二人对望而笑,笑意不张扬,像炉火里那一层暗红,稳,长,能过冬。
城外风重新紧了一阵,掠过义灯,灯焰伏了伏,又立起。斩台黑旗无声,却把四方来的风都挡了一挡。五校里有人翻身起坐,摸摸木兵,摸摸绳索,摸摸书页,又翻身继续睡。梦里,他们听见铁上的轻响,像未来在敲门。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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