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是有生命的实体,冰冷、粘稠,包裹着一切,将视觉剥夺到只剩眼前几米模糊的轮廓。身后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回荡,时远时近,难以判断准确的距离和人数。对方显然是老手,利用雾气和环境噪音完美地隐藏着自身。
沈砚紧紧拉着林晚的手,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疾驰。他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快速规划着最有利的路线,避开死胡同,利用每一个转角、每一堆杂物作为短暂的掩护。左肩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奔跑而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他死死咬着牙,将痛呼声压回喉咙深处。
林晚跟在他身后,肺部火辣辣地疼,冰冷的雾气呛得她想要咳嗽,却只能强行忍住。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沈砚牵引的方向和身后那索命般的脚步上。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的求生本能,以及绝对不能成为沈砚累赘的强烈意念。
突然,沈砚猛地将她拉向旁边一个凹陷的门洞,两人紧紧贴靠在冰冷潮湿的砖墙上。脚步声从他们刚刚跑过的巷口急速掠过,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追去。
虚惊一场。对方暂时失去了目标。
沈砚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了几秒,确认脚步声远去。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林晚,黑暗中只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写满紧张和坚毅的眸子,以及因为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没事吧?”他压低声音,气息喷在她的额发上。
林晚用力摇了摇头,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更紧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这短暂的喘息之机,沈砚的大脑飞速分析着现状。网吧停电和随之而来的追击,绝非巧合。对方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那个暗网联络人本身就是陷阱,要么就是他们的行踪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暴露——比如,在苏小姐的仓库,或者更早之前。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对手的能量和追踪能力远超预期。继续盲目逃跑,只会被耗尽力气体力,最终被瓮中捉鳖。
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沈砚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的环境。这是一片待拆迁的老城区,房屋大多空置,地形复杂。他心中迅速形成了一个冒险的计划。
“跟我来。”他拉着林晚,不再沿着大路奔跑,而是拐进了一条更窄、堆满建筑垃圾的小巷。巷子尽头是一堵不算太高的断墙,墙后似乎是一片荒废的工地。
“爬过去。”沈言简意赅,蹲下身,示意林晚踩着他的肩膀。
“你的伤……”林晚犹豫。
“快!”沈砚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林晚不再迟疑,踩上他未受伤的右肩。沈砚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稳稳地将她托起。林晚抓住墙头,奋力翻了过去。紧接着,沈砚也凭借惊人的臂力和核心力量,单手攀上墙头,敏捷地翻身落地。
墙后果然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弃工地,散落着水泥预制板和生锈的钢筋。雾气在这里似乎更浓了。
沈砚没有停留,拉着林晚快速移动到工地中央一个半塌的、类似过去值班室的混凝土结构后面。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又能提供一定的掩护。
“躲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沈砚将林晚按在残垣断壁的阴影里,眼神凝重地叮嘱。
“你要干什么?”林晚抓住他的胳膊,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引蛇出洞。”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人多,在暗处,我们太被动。必须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什么路数。”
说完,他不等林晚反对,便如同一道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浓雾之中,主动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摸去。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她蜷缩在冰冷的混凝土后面,心脏狂跳,耳朵竖起着,努力捕捉着雾气中任何细微的声响。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浓雾隔绝了视线,也放大了听觉。她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能听到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还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极其轻微的、像是身体摩擦过杂物的声音!
来了!
林晚的呼吸几乎停止。她死死地盯着沈砚消失的方向,手心全是冷汗。
突然,浓雾中传来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紧接着是身体倒地的沉重声响!
打起来了!
林晚的心揪成了一团。她看不到战况,只能通过声音判断。打斗声很激烈,但持续的时间很短,很快就归于寂静,只剩下浓雾死一般的沉寂。
结束了吗?沈砚怎么样了?
就在林晚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的瞬间,一个黑影踉跄着从雾中退到了她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是沈砚!他靠在一个水泥墩上,微微喘息着,右手握着的匕首尖端,正缓缓滴落着暗红色的液体。他的脸色在雾气中显得更加苍白,但眼神却如同寒星,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出来吧。”沈砚突然对着浓雾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只剩你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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